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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维队长说,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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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从他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滑下来,轻刮了下高挺的鼻梁,到了下颌,长出来的胡茬有些刺手,她动了动下唇角:“破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动一动,唇瓣就会贴在一起。

    她半眯着眼,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柔摩挲渗出血丝的唇角,问她:“还疼不疼?”

    他这一生相处过的女人,不过三个——妈妈、大姨和大嗓门韩娅铃。

    妈妈是个居家型女人,能把一切处理得紧紧有条,大姨一心扑在事业上,几十年来雷厉风行,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情。至于韩娅铃,大大咧咧得像个假小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真有女孩子那么娇那么嫩,胡茬轻轻一碰,就刺破了。

    维鸠从宝分房间里出来,远远便看到廊灯下正准备点烟的木讷。

    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劈手夺走打火机,语气无波无澜,却带着警告:“想要娶我妹,就得先戒烟。”

    韩娅铃有轻微鼻炎,闻不得烟味。

    木讷有瞬间的错愕,双手摩擦,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急促感:“你、你都知道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维鸠没说话,反而把夺过来的烟塞进嘴里,咔嚓两声,火光点燃香烟,袅袅烟雾从他的四周开始弥散,凌然正气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带着迷人的光泽。

    木讷握了握被汗水浸湿的手掌:“我对娅铃是认真的,我会对她很好的……虽然我也明白自己配不上她,可我一定……”

    “你的承诺不必对我说。”

    维鸠的话好似一座大山,把他的心压到极致。心情降到冰点时,又听到维鸠凝视远方的补充,“她虽然笨了点,爱撒娇、脾气还有点大,却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木讷笑:“我知道。”

    她寄过来的每一封信,都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不忙的时候,总会把它们拿出来一点点品味。

    夹在食指和中指上得烟,逐渐烧到了屁股。维鸠置若罔闻,幽沉的视线比无星的夜色还要黑浓:“这世上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有合适不合适。”

    木讷静默良久,突然看他:“让我再抽一口。”

    维鸠把烟递过去,木讷深深吸了一口,旋即把烟蒂揿灭,散乱的星子从空中落下,还有乱七八糟的余灰:“从现在起,戒烟!”

    维鸠没再说什么,双手插兜正转身,就被木讷喊住:“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从自我神情中抽离出来的木讷,学着韩娅铃翻白眼的动作,吐槽:“虽然你是我们的站长,可我冒着生命危险也得说两句,终于知道你单身多年的原因了——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完又似叹似慨道:“一个被你灌醉的姑娘,好歹得陪一下吧,不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杯水也行。”

    宿醉的后遗症就是口干舌燥,而且这个马奶酒他还兑了一些料。

    “更何况……”

    木讷不介意再补一刀,“她还受了伤,万一睡得迷迷糊糊摔下来,那腿还好得了吗?瘸腿姑娘嫁不出去,你来负责吗?”

    昨夜的惊雷雨已经被早晨的阳光取代,地上还残留着一洼水塘。露珠在小草的晃动中滴落晶莹的液体,风中还夹带着泥土翻新的气息。

    春天接近尾声,即将迎来知了声声的鸣叫。

    如离弦的箭般徜徉于空的秋雅,在保护站附近绕了几圈,傲然绷直翅膀,俯冲向下。

    双爪停落在宝分肩后的椅背上,堪堪收翅,如站军姿般昂首挺胸。

    宝分正享受着日光浴,右脚缠着纱布,把裤腿撑得厚实:“秋雅,你是不是也在想他了?”

    鹰隼没说话,一双敏锐的鹰眼留意四周的动向,尽职尽责的完成维鸠交代的任何。

    今早从梦中睡醒,一睁眼便看到眉目硬朗的男人,他坐在昨夜自己坐的木质靠背椅上,双眸阖紧,正对着她的视线,好似在闭目养神。

    “嘶——”

    腿肚的抽疼提醒她昨日发生的种种,还有那被野狼剜掉的半块肉。

    “坐好。”

    醒来的维鸠立起身后的枕头,方便她的依靠。

    看到他眼眶里浮出的血丝,心头一阵感动:“你昨晚……一直都在?”

    陪着她。

    一杯温水递过来,她喝完后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好似在烈日下被蒸干了水分,病恹恹的,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维鸠低头扫了腕表一眼,答非所问:“九点,会有一队人护送小羊去卓乃湖保护站。”

    她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卓乃湖有完备的设施和经验丰富的兽医,把小羊送到他们的手中,可以得到更好的保护。

    她是从卓乃湖调过来的,按理说这次护送,她也可以申请成为护送队的一员,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扫了眼动都动不了的伤腿,心却没多少怅惘的愁绪,反而有种因祸得福的感慨:“我就不去了,替我向副站长问好。”

    “嗯。”

    他双手插兜,在等她的下文。

    宝分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怎么了?”

    “手机号。”

    宝分不解:“什么手机号?”

    “你的。”

    她小声抱怨着:“你没有存我的号码吗?”

    之前发短信,他有回复呀,难不成是把她的问候当成一个陌生人吗?可如果他连陌生人的短信都回复,为什么当初直接忽略她的消息?

    他神色淡淡回:“手机掉进水里,里面的号码都没有存。”

    宝分:“!”

    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什么时候掉的?”

    “前年年初一。”

    “没有补卡吗?”

    “懒得补。”

    “”

    如果是前年就掉了,那么去年回她信息的人是谁呢?

    心不在焉把电话号码抄给他,又听到他问:“你昨天说什么礼物?”

    醉了还叨念责怪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宝分挠挠头,心完全释然了,只是脸颊有些红:“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又见他一副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好幽幽补充道,“就是为了感谢你当初帮了我弟弟”

    帮了她弟弟?

    宝分见他蹙眉不语的沉肃模样,再次幽怨咕哝:“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虽有些失落,却还是自我安抚着:“没事,你那么忙,事情又过了那么久,不记得也是在所难免”

    “我记得。”

    “你不用骗我”

    “你弟弟叫梁如斯,挺好听的名字。”

    “哪里好听了?”

    她一时激动,伤腿朝前蹬了脚,疼得眼泪如落叶般哗啦啦堆积在眸眶中,“明明是我的名字比较好听。宝贝的宝,分享的分。宝分,梁宝分!我叫梁宝分!”

    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较真。

    维鸠无奈扶额,突然倾下身来,灼热的气息烫着她的发顶,带走她激动的思绪:“刚才不是说要送我礼物吗?”

    宝分呼吸凌乱,语速也变得磕巴:“那你、你想要什么样礼物”

    他轻声一笑,沉音竟如丝竹管弦之乐般悦耳极了。

    发顶被揉了两下,她的脸更红了:“你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外头突然传来齐声踏步的声音,是锻炼回来的巡山队员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精力充沛。随着最后一声‘解散’,一群人作鸟兽散,吃早餐去了。

    “咕噜噜”

    宝分捂着肚子,应景的饥饿声接二连三,要不是腿不能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死人了。

    维鸠又一次笑出声,把她的外套拎过来盖在她的肩膀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宝分垂下来脸,埋在外套的领口,只露出一双圆鼓鼓的眼珠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饿”

    他应了一个低沉的气音,笑:“你不饿,是我想吃。”

    她羞得无地自容。

    门拉开一条长缝,宝分情绪激动,急匆匆对宽阔的背影喊:“我没开玩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想办法送的。”

    蓦然间,一束光幽幽然落在他的侧容上,轮廓透着一股察觉不到的落寞:“不要轻易对人许诺,尤其是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没有”

    “梁宝分,你的阅历还不足以支撑你看清未来的方向,对吗?”

    宝分愣在原地。

    此刻的他不是韩娅铃的表哥,也不是五道梁保护站的站长,更像是掌管苍生命途的一尊神,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

    “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大四,下半年的实习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可你却选择放弃优渥的上班族生活,独自一人来这里忍受风霜雨雪、严酷凛冽的环境一门手艺,三天不练就会生疏,更何况是半年?”

    他背对着她,在光与影的朦胧中一针见血指出潜藏在她心底、且始终不敢直面的心事。

    “怎么没在房里好好休息?”

    木讷巡逻回来,眼底却浮动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宝分心里藏着事,没理会他的调侃。

    九点整的时候,维鸠领了三个人,驾了三辆四轮车护送三只小羊前往卓乃湖,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

    木讷拍拍裤脚上沾染的黄泥:“昨晚下了雨,估计这路不好走。一来一回又累又耗神,还得照顾小羊,估计会在那里歇息一晚。”

    “哦”

    宝分无精打采,揪着秋雅的黑毛,“你为什么会叫秋雅呢?”

    那么难听。

    “因为它是雌性物种,维鸠随口喊的。”

    宝分立马反口:“还挺好听的。”

    木讷:“”

    他弯下身,继续处理身上的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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