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维队长说，坦诚面对
韩娅铃见她这样，跳下床趿拉脱鞋就往门口冲，义愤填膺威胁：“你给我等着，我要把这件事写到信里面告诉维鸠，控诉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宝分迈出去的腿突然止住，脑海闪过那道颀拔的长躯，还有锐利幽沉的眸子。私心想着，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心，忐忑不安又带着隐隐的期待。娅铃的信还没寄出去，她就迫不及待的盼望那头的人回信了。
第二天上午，她忙完最后一场作者的签售会，没想到这么娇小玲珑的女子，能写出这么有爆发力的文章，让她很受触动。作为纪念，她买下了女作者的一本书。
“梁小姐，我能够跟你拍一张合照吗？”
这个要求，居然是女作者主动提出来的，宝分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
可为什么是她呢？
“因为你的气质和性格让我拥有了下本书的灵感。”
这是一句很高的评价，能让一个拥有千万畅销书的作者得到灵感，还塑造成女主角。
“我喜欢你刚才的解读，尤其在提及可可西里时的模样，让你看起来是那么的妙不可言。”女作者抱了抱她，又在书页上唰唰唰写了一行字，“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活得像彩虹。”
宝分目送女作者在助理的护送中离开，翻开那一页，黑色的字体字迹流畅，一气呵成，深深烙印在她的眼眸中。
“啧啧啧，看来有人先我一步送了大礼。”
祝清淞单手插着裤兜走过来，神色慵懒，嘴角照例挂着笑。
宝分心思聪敏，怎么会不明白谁是最后的操控者，扬扬手中的书，回以微笑：“礼物我接受了，不过下次不要再这样卖人情了。”
“我澄清，这并非我的本意。是那位作者太过热情，想要与你结识。”祝清淞摆摆手，把藏在身后的方形包装盒递到她面前，“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怕她拒绝，玩笑似的抱怨：“连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礼物都能接受，偏偏对我这个师父的礼物不肯要，不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无情了吗？”
他都这样说了，她断然是没有理由拒绝：“谢谢。”
“一起喝杯咖啡？”
变魔术般递过来一杯咖啡，她甚觉好笑，接过咖啡杯，不假思索道：“你的女朋友很幸福。”
轻呷了一口，加了奶，也有糖，可还是觉得又苦又涩。偏头察觉了一道视线，她抬起眼角一觑：“怎么了？”
他的手伸过来，宝分下意识避开。
不知是善于调节还是抓点到位，祝清淞收回手，把尴尬的处理得很好：“让客人留着咖啡沫离开，恐怕会让她努力维持的美好形象破碎。更何况这个客人，还是我的关门弟子。”
宝分胡乱抹掉唇角残留的咖啡沫，强装镇定放下咖啡，抱歉一笑：“我还是不太喜欢喝咖啡。”
祝清淞耸耸肩，豁达道：“人各有所好，都强求不来。”
宝分悄然松了口气：“我会常来的。”
在她最后告别下楼时，舒缓的音乐传来他沉静如海的坚毅声：“不过喜欢一件事，却可以做到与己有关，与人无忧。”
尚未到下班时间，地铁里人流量并不大。
宝分心不在焉靠在座位后的冰冷墙壁上，心思沉重，手机传来几条微信，是祝清淞：“刚才忘了说，生日快乐。”
下一张是一个转账的截图，配上最后一行的文字：你这些天的劳动成果，未来可期。
她阖上手机，微信又响了，她无力抬起眼皮，像是为了印证上面那句‘未来可期’，接下来的二十多张图片，皆是她站在台上主持时的照片，从紧张到放松，从口里悬着一把剑到游刃有余地化解尴尬，单就脸上的神态足以获得验证。
她把每张照片都保存在手机里，字斟句酌良久，还是发了句谢谢。
他的话紧随而来：“不要觉得困扰，‘晕染’还是会很欢迎你。我喜欢看你笑，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星星，你的星星是在可可西里吧。”
她摸了摸下巴，兀自沉思，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突然想起沫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成熟有利的男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生为难。
谁知下一秒，祝大善人又发来一条消息：好多年不曾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你跟他又是异地，暂时还是无法真心诚意祝福你们。
她：“”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坦诚面对。”
这是维队长交给她的道理。
细想一番，回他：店长，书店和自由是你选择的，未来一定可期。
他发来一个表情---吓得我瓜子都掉了。第二个表情紧随而至---很穷所以得赶紧捡起来。
她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压在心里的负担一下子松了下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自觉切换到短信界面，那条孤零零的短信还停留在大年初一。
下午的家教顺利结束，她按照与韩大小姐约定的时间，紧赶慢赶跑过去，还是迟了。韩大小姐气呼呼坐在西餐厅二楼的位置上，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她半撑着腰，手搭在椅背上喘气，口干舌燥。
“渴死你。”
韩娅铃刀子嘴豆腐心，一杯温水甩到她跟前，“说好七点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八点十分！你浪费一个未来国家栋梁的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宝分歇息半晌，可怜巴巴看她：“娅铃，我好饿哦”
韩大小姐高挑眉毛，立马有经理过来服务：“我前世肯定欠了你的梁宝分，这辈子来还人情债了。”
晚餐很丰盛，只多不少，眼见还有继续送上来的架势，宝分连忙制止：“这些够了，剩下的就退掉吧。”
旋即甩给韩大小姐一个‘你要喂猪吗’的蹙眉，经理把眼神看向韩娅铃，静等她的吩咐。
韩娅铃挺直腰背，眼神沉静又优雅，轻轻挥手，架子摆得极其到位。
经理得到大小姐的吩咐，微笑阖上门，只这刹那，好似束缚在韩娅铃四肢上的无形之绳绷裂，动作流落忙活。
宝分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托腮轻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一碟切好的鹅肝和牛排端到宝分桌前，上头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轻哼：“饿不死你，来那么慢，快吃，耽误我接下来安排的行程，我就跟你绝交！”
霸道又蛮不讲理。
宝分将一块沾了酱汁的牛排塞到口中，眯眼笑：“好好吃~”
韩娅铃虽然在学业和生活中或许带着得过且过的糊弄，可对待朋友和美食，从未有过含糊其辞的辜负。
“娅铃。”
“干嘛？”
“你将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娅铃愣了下，边咀嚼鳕鱼边回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从没认真细想过这个事情，四人中，王婷已经累积了不少工作经验，大四下半年就直接去国有企业工作，萧沫儿喜欢冒险，毕业后会边挣钱边旅行，好像只有她们两个，目标尚不明确。
宝分轻抿了口红酒，高脚杯中的液体在枝形吊灯的投射下，闪出一股幽魅清冷的色泽。下午在辅导学生的时候，他睁着一张纯真明澈的眼睛，问她：“老师，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曾经最大的心愿是考上上海财经，然后是拿奖学金，再接下来就是明年的实习。可跟无数即将毕业的毕业生那样，她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看不清未来的方向，迷茫又手足无措。
活了二十一个年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不会。哦，还有一个不上不下的厨艺。
韩娅铃只愣那么一下，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食物上，随口答应着：“我那么喜欢吃，或许将来当个美食鉴赏家也不错。”
宝分撇撇嘴：“唉，连你也找到了目标”
韩娅铃一拍桌子，满口食物乱喷：“什么叫‘连我也找到了目标’？学渣难道就不可以有目标吗？虽然只是个假设，连我自己也不确定”
越讲越没有底气。
宝分抹了抹满脸的唾沫，面无表情瞅她一眼：“今天谁是主角？”
“你。”
说得不情不愿。
韩大小姐被捏住七寸，没办法，昨天为了让她答应自己的生日安排，许下最后一个只要她丢出一句‘今天谁是主角’就得认怂的承诺。
唉，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满。
晚餐结束，十点整，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韩娅铃揪着宝分雄赳赳气昂昂去了一个超级大的vip包厢，金碧辉煌，连地板和墙壁都能清晰映照出她们的模样，光线时明时暗，透着一股暗色系。
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宝分像个吝啬的包租婆般捂住自己的小钱包：“我的兼职工资可付不起。”
韩娅铃用气音哼出冷声：“谁要你付了？”
伸手掐了掐宝分的脸蛋，颇有一种豪情壮志的放浪形骸：“今夜一切消费，由我来买单。”
宝分只觉眼前一黑，视线被一个眼罩挡住，无奈轻笑：“你这是要做什么？”
“秘密。”
“……”
过了几分钟，宝分就听见耳边响起：“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