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道非让挖池子,怪哉?偶尔也得喝小酒,仨人
话说,那海欧子闻听徒儿放鸣调戏之言,也不气的,只哈哈一笑,便讲清了个中缘由。
原来,丹道周天功法暗合经络学说,习练时需得师父耗费自身内功真气,注入徒儿穴道之内,助其循经“走”穴,让真气循行于任、督二脉,是为“小周天”。之后,再令真气循行手足十二正经,方为“大周天”。待大小周天贯通之后,真气则畅行无阻,而后吸纳天地之灵气,结丹于上、中、下丹田。
上丹田,位于额头神庭穴;中丹田,位于胸前膻中穴;下丹田,位于下腹关元穴。
丹田之气充盈之后,便可无须师父导引,自行练气。
练功之初,体内真气并不存在的,或许根本就不知“真气”为何物?更不知这“真气入穴”是何种感受。此时,若得外力支援,沿任、督二脉逐个穴道注入真气,感受那犹如“光电”冲击般的真气循行,便可省却无数自我摸索中的错觉弯路了。
自古内功皆有“传男不传女”之陋俗,事实上,实在有不得已之苦衷的。内功一途,若无师父亲传,单凭自悟,实难有成的。若有明师,还须得全身上下360穴道摸寻一遍,当然不必如徐放鸣般脱光光的。但,此种情境,便是父女,亦免不得尴尬。于是,索性便立此规矩的。
故而,内功之法,大多男男或女女相传,亦有夫妻相传。自古女子修习内功者,也不在少数的。所谓“传男不传女”都只是借口罢了。
自此以后,这对不怎么着调的师徒却是开启了一场极认真的传艺之旅。时间一晃便是三年。得遇明师指点,果然进步非同凡响。徐放鸣内功、剑术等,俱已颇有成效,堪堪已达一流武学境界,远非三年前那“吴下阿蒙”可比了。
这一日,海欧子正颜说道:“放鸣徒儿,如今为师武艺已尽数传授于你了,余下的,仅差火候与历练了,只须用心,今后自然成就。”
那放鸣见师父认真言语,自也是肃然站立,但听海欧子继续说:“老道儿即日就要动身去寻访道友了,临走前有两件事嘱托于你。”
“一是,你学成本事,凡事当三思而行,不可粗莽,伤人性命。况且世上高人甚多,故,不可随心所欲,轻易出手。切记。”
放鸣听到此处,便郑重回应:“弟子谨记师父教诲,绝不妄自尊大,更不可轻易伤人。”
海欧子点点头,似是默许,实则对徐放鸣的品性早已了然于胸了。虽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再行强调,但却藏了无限关切,惟恐爱徒将来生了差池。
“第二件事,我观你这宅子甚是雅致,只有一处稍显不足,便是日间习武之花园中,似是少了个池沼。”
放鸣闻言,细一琢磨,确如师父所说。但转念一想,似此无关痛痒的小事儿,何来如此郑重嘱托?心中不免存了疑惑,却也只是一个念头罢了,未敢打断师父之言。
“老道儿也略通些风水之道,且指点一番。”海欧子边说边随手指示了明确的地点,那神态甚是庄严,并无半点玩笑之意。“你日后可在花园东部这假山之前开挖一个荷花池塘,必对你未来发展大有裨益,汝当切记。”
放鸣此时疑虑更甚,日间相处,师父那率真性情岂会是迷信之主?怎的临行之时,偏却谈起了风水?或许是由于师父过于宠爱自己,故而盲目了些吧。也罢,既是师父嘱托,必是于己有益,日后照做就是。随即便爽快应承了下来。
人终是感情的动物,师徒三年相处,早已习惯彼此相依。如今,却要分离,实在有些难以割舍的。放鸣不禁问道:“师父何故要紧动身?再住些时日,又有何不可?待弟子略尽孝敬之心,亦可多受教益。”
海欧子复了嬉笑姿态,戏耍道:“莫不是乖徒儿还掂记着在老道儿眼前光腚骚弄?”
放鸣当即配合:“只怪有人偏不正经,非要在“奴家”身上摸来摸去。”
海欧子哈哈一笑,随即说出了原由:“徒儿有所不知,我们道友七人,皆属青城派同门师兄妹,蒙天下武者谬赞,送我等“青城七老”的称号。平日里,各无定处,每隔三年便回青城山相聚一次,痛饮畅谈,切磋武技。到了相约之日,虽万里之遥,不可失约。如今约期已近,故此老道儿必须要去了。”
海欧子顿了顿,转而又说道:“只这小童徐寿服侍我日久,待我携着他出去,教他些本领,顺便也让他开开眼界,未知徒儿意下如何?”
放鸣自无异议,回道:“此极好之事,这是他的福气啊。”
随后,放鸣亲自取了些衣服、金银,打成一个包裹,命徐寿背了,又嘱托了他几句。继而命人备好了马匹,送了二人一程,约有十里之遥。海欧子再三劝阻,放鸣只得下马跪拜,就此作别。
话说那徐放鸣返回家中后,依旧日日不辍勤练武艺。闲暇之时,常与两位好友聚会小酌。毕竟,人生不能一直奋斗,偶尔也得喝小酒。
这两位,一个姓罗名德,字季芳,习得一身少林武术,还弄了个武进士出身。另一个姓江名花字梦笔,博古通今,一肚子学识,别看名字挺女人的,实际上是名符其实的大老爷们。
这一日,仨人同到扬州城有名的酒楼——鹤阳楼相聚。此鹤阳楼,实因一个传说而得名。相传有位神仙在此饮过酒,大醉之后来了兴致,提起笔来在正中粉墙之上画了一个吕纯阳仙像。后来,店主人很是恼怒,将那厮轰了出去。又见好好的墙上被人乱“涂鸦”,不甚雅致的,就叫工匠重新粉刷了。哪知,今日刷完,到第二天仍旧显现出来。如此三遍,众人骇然,众人方才醒悟,那日饮酒之人,必是神仙吕纯阳本人,而墙壁之上画像实乃仙迹啊。因此,当即将店名改为鹤阳楼,就此闻名四方,那生意顿时兴旺起来。
直到如今,鹤阳楼正中壁上,吕纯阳驾鹤游的仙像犹在,至于到底是何人所画,便没人说得清了。至少,这哥仨不信那个邪,但确信这鹤阳楼的酒好。
放鸣等三人走上楼来,拣了惯常的临窗座位坐下。小二更是对徐放鸣相当熟稔了,问道:“八爷来了,今个吃点什么?”放鸣让罗、江二人先点过后,自己也点了几样,无非是上等佳肴,自然更少不了极品美酒的。
正当三兄弟吃得杯盘狼藉,有七八分醉意之际,忽听得楼下人声嘈杂,内中竟有喊叫“救命”之声,娇滴滴的,好似是女子声响。
那罗季芳身材高大魁梧,方方的脑壳,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愣头愣脑的印象,真个是人如其形啊。虽为人忠直,性情却是鲁莽。听得了喊叫之声,当即放下碗筷,招呼都来不及打,便跑下了楼去。
再看那江梦笔,却并无半点举动。这位老兄,本就是个精细之人,温柔谨慎,看长相也是一副秀才模样。不过,人家本就是秀才的。
这三位,性情迥异,却成了莫逆之交,不得不令人惊诧。或许心理学可以解释,这叫“性格互补”吧。
徐放鸣亦是好奇,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但见街面上人群相当拥挤,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向梦笔道:“贤弟且自坐,待我下去看来,恐怕这呆子闯祸。”言毕,也是飞步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