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二代小地主欲习武;“不正经”师父上门服务
是夜子时,徐放鸣如约而至,海欧子早已在屋内等候多时。见了放鸣,便即发话:“且先退去衣衫。”
我的天啊,列位,这是啥子场景:半夜三更,一进门就叫脱衣服,弄啥哩。不对啊,一老一少,这是俩纯粹的大老爷们的。莫不成这海欧子人面兽心,有那“断袖儿”之癖?
放鸣闻言,顿时一愣,两眼迷离望了望师父海欧子,也不敢多言,便遵从照办了,却是只脱掉了长衣长衫。心内猜度:“莫不是,身着长衫,有碍伸展?”
未曾想,耳畔竟又传来海欧子声音:“全脱了去。”
放鸣立时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重复道:“当真全脱?”两眼同时更是茫然地望向了师父,但见海欧子神情严肃,并无半点玩笑之意,听闻放鸣质询,只轻声“嗯”了一下。
放鸣便不多想,忸怩中脱光光了,虽是面对着大老爷们,毕竟赤条条的,多少有些心理不适应的。
“躺到床上去。”
听到海欧子又一奇葩的嘱咐,徐放鸣但觉脑袋瓜子嗡嗡的,人也僵立着,暗自思忖:“这丹道周天功法究竟是何种妙法,怎会有这种神奇的练功方法?倘日后天天如此练功,岂不尴尬?”
见到此般情景,海欧子竟是笑了出来,讥嘲道:“贤徒怎羞答答的,莫非在秀身材不成?老道儿可没那许多歪邪之念,你只照做便是。”
放鸣听了师父嬉笑说辞,终是放下了心结,豪爽不羁性情立马恢复,竟是戏谑起师父来了:“徒儿只是被我派这出人意料的练功方法震撼住了。且问师父,鄙派有师姐妹否?”
……
话说上述这一场景是发生在大明正德年间,江南扬州府东门外太平村的一座豪华宅邸——徐府之中。
乍一见,这徐府可真叫个气派。放眼望去屋宇轩昂,大小房间足足一百有余,宅子周围有护庄河,前后左右四座庄桥,连通四方向宽大宅门,院墙高峻,飞鸟逾越都费着劲儿,更别提没翅膀的梁上君子了。
宅子最后方,造有一个花园,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树木、花卉,各式俱全。美中不足者,少一个荷花池,好有一比,如同一个绝色美女,没了妩媚的眸子。
宅子的主人姓徐名鹤,字放鸣。他家本是世代书香,到他父亲时,弃儒经商,竟是顺风顺水,积累了百万家资,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话说徐家八子,徐放鸣最幼行八,后来人都叫他徐八爷。
那徐放鸣生就豪杰一般,打小便比同龄人高出半拉脑袋,及至18岁,更长成了浓眉大眼,脑门儿锃亮,下巴磕子方正,虎背熊腰、高大魁梧的主儿。别说,这第一眼看上去,真让人感受到有种不怒自威的仪态,心中怕是也要打个激灵了。
当然,这样的长相定是有原因的。相貌虽说天注定,但与后天生长环境也存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究其原因,或许是受习惯影响了吧。倘是终日里舞文弄墨,通常表现的会清秀一些,长不出这般五大三粗吧。
原本世代书香,这徐放鸣自然是读了很多书的,谦虚的说法是粗通些文墨吧,虽说秀才没考上,但至少“文盲”的帽子很难扣到他的头上。要论武,他本人却是很喜欢的,终日里“哼哼哈嘿”瞎练些拳棒刀枪的,徐父也算开明,看见这般状况,也是没了法子的,只得默许了他的弃文习武。也先后“课程表”了几位“武教头”,虽教不了上乘武学,但做做俯卧撑、引体向上、举举哑铃、练练蹲起等这些基本训练总还是很好的。当然,各门派的拳法、兵器也会学了不少的,不过精髓得到几成却很难评说了。
练着练着,这徐放鸣便长成了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了。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要说这徐放鸣也算是尴尬了,终日练武,到头来也没混个武举人当当的。唉,眼见着长大成人,终是落得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结局。好在,生对了人家,有个有钱的老子。在徐父的张罗下,接下来的生活便毫无例外的是娶妻生子了。到了二十郎当岁时,徐放鸣已然是两个娃儿的爹了。
于是,徐父把家产一分,让儿子自立了门户,这才有了太平村徐府,外加千顷良田。靠拼爹,徐放鸣豪宅住着,吃穿用度也不愁的,更有妻子恩爱,儿女绕膝。说实话,那年头,有这种日子过,着实也赛了神仙的。
若真就这样风平浪静下去,只不过在历史的天空中多了个无关门痛痒的富二代小地主了,没啥可以值得渲染的。
有些人,有些事似乎早已命中注定了,冥冥之中,老天爷总会有出人意料的安排。
偏偏这位徐放鸣算得是很有心之人,许是武侠小说看得多了,总梦想着际遇高人,练就一身好本领,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什么的。日子过得安逸了,人就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有人说了,这种梦我也做过的。但,同样是做梦,人家徐放鸣还就梦想成真了。上天开了眼,真有高人主动找上了门的。
徐放鸣打眼一瞧来人,一身道家装束,头戴方巾,身着道袍道靴,手执拂尘,年纪近四旬光景,慈眉善目的,三缕长须随风飘摇,举止风雅,背上悬挂一口宝剑,好一派仙风道骨啊。
以貌取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大毛病的,都是跟着感觉走吧。还别说,有时候这感觉还真是奇妙的,一个字形容:准。当然,毕竟感觉这玩意儿有点“玄”的,出了错也难免吧。不过,赌一赌又何妨呢?有人说,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赢了,你就是传奇。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苟且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徐放鸣也不免暗自揣测:此人相貌不俗,必大有来历,莫非真是期盼已久的世外高人?随即心中大喜,让至客厅,敬若上宾。一番攀谈之后,方始知晓了一些信息。来人道号海欧子,曾在青城山修道练武,素喜云游四海,访高人异士。此次正是听闻徐八爷也是同道中人,愿结交天下豪杰,便特来相见。
徐放鸣心内思忖:“青城派多有豪杰,此人必是高人无疑了。只不过,竟肯屈尊来相见,实乃千载未有之良机,我断不可失这交臂。倘能拜他为师,必能遂了生平之愿,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于是,吩咐下人,收拾客房,以尚有要事相商为由,强留了海欧子在府内做客,并特命一个小童徐寿服侍这位道爷。
海欧子倒也是爽快之人,并无半点推诿,只来了个“客随主便”。
列位,心中必有了疑惑:我们怎么就遇不上这般好事,打个哈欠,便有人递枕头;想习武,就有高人主动送货上门?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不是有什么猫腻吧?且留着疑虑细看细思,自有解惑之时。
书回正传,徐放鸣刚才所谓的“要事”,无非便是拜师习武。明眼人都瞧得出“虾米”的,这海欧也当然更不是傻子,自是心中早已了然的。
话说徐放鸣留下海欧子后,闲来就与他饮酒谈心,待之如父如母。但,每逢说起拜师之事,海欧子便婉言推却。那放鸣也是豪爽的性子,见他推托,说过两回后就再也不提了。只是依旧款待,毫无怨悔之心。海欧子呢,既绝口不提传艺之事,也不提离去之事,只待得心安理得。转瞬之间,已过三个月。然而,话又说回来了,白吃白喝三个月,心中不免有愧意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又岂有不为之所动的道理。
忽一日,海欧子郑重严肃了起来,向徐放鸣说道:“贫道承蒙公子青眼相看,讨扰这许多日子,公子始终如一,知道公子必是忠厚仁义之人,也罢,便将小术传与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放鸣闻言,心花怒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当即倒身下拜叩首,口称:“师父在上,且受弟子徐鹤一拜。”
海欧子示意了徐放鸣起身,便算是默许结了这师徒的情份吧。继而说道:“武艺之事,须当刻苦勤练,持之以恒。贤徒本是富贵之人,可吃得这其中的苦楚?”
此问一出,当即激起了徐放鸣的英雄本性,对曰:“大丈夫岂可白来世上走这一遭。吃不得这点苦楚,习武做甚?又凭什么行侠仗义,名扬天下。”
海欧子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名闻四海乃大丈夫毕生之志,实不可置评对与错的。但看历来的侠义之士,替人报恩,救人性命,皆不肯留名,又不肯受谢,他们却贪着什么呢?但愿贤徒终有自省之日,开悟这侠义之道吧。”
徐放鸣闻言,若有所思,言:“承师父指教,弟子虽未曾听闻,然日后或可自悟吧。”
海欧子又言道:“我道家内功修行,唤作‘内丹周天功法’,乃祖师爷‘正一真人三天法师’张道陵自太上老子南华真经中参研而来。”
“在我道家而言,武学一道并非‘登峰造极’之说。内丹周天功法修习愈久,功力愈强,并无贪功取巧之法。”
徐放鸣听了,心中暗自思忖,这必是开始授业了,随即恭敬肃立,专注聆听。
海欧子:“人言习武之事,当自幼小蒙童时起,方可有所成。我道家之法,内外兼修,不必如此,无论何时皆可习得。汝年近二十二岁,方才知晓此功法,也是无妨,只须谨记,勤加练习,持之以恒,他日自可见功效。”
这海欧子也是有趣之人,竟是不忘幽上一默,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俗语说,‘好饭不怕晚’,现在吃饭,今夜子时到我屋内传汝这‘丹道周天功法’。”
放鸣应和一笑,随口称是,于是便有了开头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