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杀人的弟弟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怯雨羞云的一夜后,柳七七裸着如描似削的玉体,昏昏地从床上坐起。她拿被子掩着胸口,拢拢头发,瞄了眼空空的屋子,唤叫起来:“小白,小白,你去哪儿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白月婵的声音。
昨夜里,自己柳腰款摆,小白如庭花游蝶,恣吮蜜髓;小白圆蚌贴腮,自己似恋蜜狂蜂,贪隐蜜窠。想到这儿,柳七七满脸绯红,将残着朵朵桃花红的被单拽成了一团。
床边桌上叠着两张白色银行卡和2000块钱,她将两张卡攥在手里,努嘴自语:“哼,这全是我的,当是你骗我、欺负我的‘花钱’。”
所谓花钱,是古代青楼里客人打赏给侑酒营妓的铜钱。柳七七觉得自比有技术的女人很是不妥,又“呸呸”几声唾弃自己。
床上没有白月婵的衣服,只有一管金针。白月婵已经走了。
柳七七摸起金针,发现昨天的记忆都清清楚楚,不禁庆幸:“我美人计奏效了,小白没对我下手。枉我昨天打开手机录音,两心共醉的时候,还在不断套她的话。虽然这家伙并没回答我到底什么是喰种,星云军团和夜叉又为何是死对头。但她到底良心发现,没有祛除我的记忆。”
打开手机录音,全是二人的醉眠咿语。柳七七红着脸将录音全删了,但瞅着自己梦游杀人的录音,又嘀咕道:“这世上真有喰种和异世界,那我岂不是没有精神分裂,身体里难不成真住着一个女孩?”
“哎呀,好烦呐!我就想平平安安地过个正常人的日子,怎么会平白招惹到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东西!”
她抓起化妆镜,左右瞧了自己面靥如花的脸,不无安慰地说:“还好,吃了劳什子内丹的后遗症没了,我右眼不再模糊了。但愿我不再像皮卡丘一样放电!”
忽然,她支棱起耳朵。巷子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步履很不稳,有些蹒跚。柳七七皱着眉想:“听声音,这人还远着呢,我怎么听得这么清晰?”
等了一会儿,房东老太黑着眼圈进了屋,兴奋地踢开柳七七房门。由于太过开心,她一个趔趄摔坐在了地上。
柳七七围着被子,赶紧跳下床去扶她。
怎料老太一下打开她的手,兴冲冲地摇着一本用a4纸装订的文件,叫道:“小柳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柳七七蹲下来,纳闷地问:“什么好消息,能让你激动成这样?”
老太上气不喘下气地嚷道:“你把东西收拾好,上午就给我赶紧搬走!别耽误我这房子拆迁!”
晌午,火日最毒。柳七七左手拉着旅行箱,右臂扛着两只鼓囊囊的蛇皮口袋,脖子上还挂着拎包,汗流浃背地站在树荫下,小脸气得发紫,朝画着大大‘拆’字的棚户区墙壁怒道:“呸!老家伙,有钱拿,没命花!多留我一夜,也不耽误你拿赔偿款!”
她的小电驴还丢在昨天面试女主播的地方,如今只好步行。由于被扫地出门太过仓促,她穿地很寒酸,找了两个房屋中介租房子,人家都没怎么搭理她,只让她先坐坐,待会忙完再招待她。
“瞧不起人,我还不光顾你们了!本姑娘有的是钱!”
七月的天,孩子的脸,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她正受着高温的荼毒,偏巧天边刮来一片乌云,浇下大雨来。
柳七七气地跺脚,而旁边还没有避雨的地方。她忽想到一站多路以外,有一僻静的公园,便撒丫子飞奔而去。不过分把钟,浑身湿透的她躲进了公园凉亭。柳七七扔下家当,像一只落汤鸡靠在柱子上,惊道:“本弱女子跑得比原来快多了!扛着这么多东西,居然不觉得累!难道是吃了那内丹的缘故?!”
“啧啧,跟玄幻小说里主角喝了蛇血就徒增上百年修为一样,本小姐难道也要爆种,成为异世界的一代宗师了?!”
她说完,又黯然起来,光着白玉的脚儿,抱膝坐上亭椅,垂头沮丧地说:“可这又怎样?到底我还是个没家、没爸妈爱的孩子。”
“好想有个家呀 ”
狂雨横路,黄水直没过了隔壁的小池塘,将公园淹了大半。本来在躲雨的一些人,见此情景,纷纷冒雨逃了。浓密绿竹乔木掩映的园子里,只剩下柳七七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径云俱黑,周遭是黄茫茫的一片。
柳七七披了一件外套,百无聊赖地刷着租房app,忽听见潺潺的涉水声,抬头一看,正望见一个男人从池塘里爬了出来了。她唬了一跳,笃定这人是 异世界的喰种或者星云军团的的人,立即从蛇皮口袋里掏出一柄菜刀,警惕地看着这人。
男人光溜溜的脑袋上是新烫的戒疤,圆脸方口,两道剑眉浑如刷漆,生着一对小圆眼,腮上满是卷着的貉胡须。他袒着大半的胸膛,囫囵穿着黄色的僧袍,腰后斜插一把寒如春冰的九环鬼头大刀,浑身肌肤黑黢黢的。
待望见柳七七,他忽嚎啕哭起来,挣出黄水,扑腾着水花朝凉亭跑来。方来到亭下,一脚踏入了坑里,摔在泥水中,将几条大蛤蟆压成了烂泥。
他浑身是泥和蛤蟆的血肉,不顾劈来的菜刀,扑在地上抱住了柳七七的脚踝,失声哀嚎:“阿姊,母亲大人她失踪了!”
柳七七一刀砍在他后背,菜刀锵地一声被震飞,手臂麻了大半。她心惊之下,立即想跑,但这男人一双铁爪箍死了。
男人脸贴着她的脚背,泪和口水流了一滩,嗷嗷恸哭:“姊,咱母亲大人一定是去晦朔之境找上玄月的人报仇去了!她现在怀了6个蛋在肚子里,又被妲己小姨打成了重伤,哪里是那群星云军团刽子手的对手!”
柳七七一听,震惊地说:“你在说啥?你是是车里那姐姐的儿子?!”
男人哭着点头,抬起蒲扇大的手掌啪啪打自己耳光,边打边哭说:“是阿深我不好,是阿深我不好!洒家没有保护好母亲大人!该死!该死!”
柳七七双脚脱困,但被他打耳光的声音震的耳膜发颤,立即躲在亭柱后,探出头来,皱着眉问:“什么阿深?!阿深不是她身边的那条黑鳞大蛇么?!”
男人委屈地抬起头,扯着破锣嗓子哭喊:“洒家就是那条黑鳞大蛇,阿姊你摸过俺的尾巴呀!”
柳七七一下从柱子上掉进了水里,结结巴巴地指着他,惊骇地说:“成成精了!蛇蛇精!”
男人一步跳去,温柔地公主抱起柳七七,将受惊过度的她放在亭椅上,又跪了下去,擦着眼泪道:“如今母亲大人不在了,我们巳常侍的参领中只剩下阿姊和洒家。但洒家是个憨货,当不了家。母亲大人曾说,柳姊你是最机敏的。”
他双手抱拳,声若洪雷,又道:“洒家全听阿姊的统领,是去晦朔之境救母亲大人,还是杀进上玄月军团的总部,都决死不退!”
柳七七哆哆嗦嗦,苦着脸,试探性地问:“你真是那条黑鳞大蛇?”
“看来阿姊不信任洒家,那么俺现在就变成蛇给你瞧!”男人说罢就要脱裤子。
柳七七赶紧摆手,娇声喊:“别!别!别!”她稳稳神,拢了飞掉的魂,才问:“你叫阿深?”
&34;昂!”
“你妈妈不见了,失踪了?”
男人委屈地点头。
“这家伙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柳七七心里想,她又问:“什么时候失踪的?”
“昨晚俺贪吃了几坛子酒,醒来就不见母亲大人了。她只留了个条子,让洒家来找你,以后日夜跟着你!”
柳七七一脸黑线,心说:“大姐,你干嘛把你的好大儿托孤给我呀!”她搔搔脸,便想撵走这个灾星。
这时男人一个纵身跳上了亭顶,低声说:“有人来了!”
只见房东老太撑着伞小跑过来,捡起地上的菜刀,一把揪住了柳七七耳朵,用刀背邦邦打她的头,叫道:“终于逮到你了,好你个偷我菜刀的贼!走,跟我去居委会!”
柳七七护着头说:“老太太,我给你留了100块钱呀!”
老太不依不饶,骂道:“去你妈的!这刀是我孩子从德国买的,一套好几千!说,前几天那把剜骨尖刀是不是也被你偷了!”
说着,她松开柳七七,割开地上的蛇皮口袋,把柳七七的衣物全扔进水里,翻找刀去。
柳七七气得火冒三丈,攥着拳头嚷:“我赔你钱,你别扔我衣服啦!”
房东老太闷声说:“你这种没爹妈教养的丫头,我就不该租房子给你!你钱得赔,刀也得还我!”边说,边继续扔衣服。
柳七七怒火中烧,一把擒住了老太的手,恐吓道:“谁说我没妈妈!你再乱来,我就让我弟弟揍你!”
“柳姊,你忍气吞声,原来是想让洒家出手!是洒家愚钝了,居然让你明说,害你被这婆子打了几下!”男人说罢,如一尊黑色阎罗跳下,单手搦住房东老太的脸。
老太吓坏了,乱舞着刀,叫喊:“你俩敢打人,我就……我就……”
柳七七出了一口恶气,洋洋得意地叉着腰说:“怕了吧!好你个没良心的老太太,为了省点房租,我甘心给你做饭洗衣服!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呀,上来就打我!今天我非要让我弟弟揍死你!”
她本不过是吓老太,彰显自己并非无依无靠,内心并不想伤害老太太。
怎料那男人是个实心眼子,大喝一声:“柳姊,洒家得令!”说罢,大手一紧,将老太太的头捏爆,哈哈大笑起来:“爽哉,自从出家做了和尚,洒家好久没杀人了!”
柳七七大眼瞪小眼,抱着房东老太的尸体,脑袋里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