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帝?照样恶心死你
“哈!不愧是宰相大人!”
钟神秀夸张地给萧慎言竖了个大拇指,又道:
“婚约一旦定下,那小子就算是永远入赘到大周了,这辈子几乎不可能再回到大梁。
宰相大人,你猜,我爹会怎么想?”
话说到这里,群臣都已明白了。
或者说,这大殿中的群臣,有一些早就明白。
只不过钟神秀将之说了出来而已。
萧慎言沉吟片刻,又问道:
“既然如此,大梁国主又何必私下主动请求缔结婚约呢?
岂不是让他与钟心的关系更加恶劣?”
钟神秀笑道:
“宰相大人又装糊涂了不是,连我都能看明白,您还能看不明白么?”
随即转身对群臣道:
“大梁国主之所以私下联系皇上,要的就是这婚约在明面上是由皇上提出。
这样大梁国主就能顺势答应,让我爹永远失去我这个儿子。
如此一来,我爹的权势无人继承,大梁国迟早回到他大梁国主一人的手中。”
萧慎言再问道:
“难道大梁国主就不怕把钟心逼急了造反么?”
“造反?”
钟神秀冷笑一声,道:
“这就是皇上赞成婚约的第二个理由。”
田定波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
“皇上定然已与大梁国主达成约定,趁着提亲之际,派遣兵马到大梁国。
钟心担心大梁国主与皇上联手,未必敢造反,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哦哟!想不到你这迂腐的老家伙还有点小聪明嘛!”
钟神秀阴阳怪气地赞了一声,又道:
“但这只是第一步,这第二步嘛……
兵马过境容易,想要出境,可就难喽!
我猜,大梁国主为了更快地削弱和牵制我爹的权势,定然已经答应了大周的兵马驻扎在大梁国内的要求!”
“啪!啪!啪!”
萧慎言响亮的掌声响起,大笑道:
“这样一来,大梁国不仅内耗加剧,更是进一步受到我大周的钳制!
一旦我大周抽出手来,结合驻扎在大梁的兵马,灭了大梁简直易如反掌!
如此,吾皇平定天下的宏愿又狠狠往前进了一大步!”
此话一出,群臣无不振奋。
田定波却又再次提出了质疑:
“皇上此计甚妙。
只是微臣作为皇上的臣子,仍要冒死进言。
这钟神秀毕竟风评太差,又是小国人质,若招之为驸马,只怕皇上的万世威名因此受损啊!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等定然为皇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大周皇帝大手一挥,霸气道:
“大周若能一统天下,完成千古未成之伟业,别说小小的骂名……
便是遗臭万年,朕也认了!”
众大臣尽皆动容,齐齐跪倒,口中高呼:
“吾皇文成武德、一统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到了此时,大周皇帝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众爱卿平身。”
群臣起身,个个脸现红光,仿佛皇上口中一统天下的局面就在今天。
那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岂不人人都是惊天伟业的参与者?
岂不人人都是千古名臣?
萧慎言却是眉头微皱,将矛头转向了钟神秀,大声呵斥:
“皇上思虑深远,甚至不惜背上骂名来推动这个谋划。
你却将之点破,岂不是坏了皇上的大计?
异国族类,果然贼心不死!”
钟神秀心头猛然一跳。
他深知萧慎言这话已不是在演戏,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发难。
大周皇帝与宰相原本只是希望利用他的纨绔性子,胡搅蛮缠之下让婚约之事定下来。
他却没有如他们所愿,硬生生将皇帝的计谋全盘说了出来。
皇帝这计谋虽是阳谋,即便被点破,其效果也还在。
但若真的传将出去,一来名声上不好看,二来难保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
说白了就是,就算各国高层肯定能看出其中的一二三来,但不代表这事就可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有的东西各自心领神会就行,一旦戳破,变数横生。
所谓看破不说破,就是这个道理。
但钟神秀偏不。
他就是不爽。
他就是要恶心大周皇帝一把。
此时,面对萧慎言的发难,钟神秀虽早有预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精湛的演技瞬间爆发,纨绔习性几乎本能般地再次出现。
只见钟神秀一脸惊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喊道:
“小子冤枉啊皇上!
小子不仅差点失去公主这个人人仰慕的娇妻!
还差点被田尚书和宰相定下祸乱光明殿的死罪!
这才迫不得已地将心中所思所想一五一十地道出啊。
而且,小子此举,虽有自保的原因,更多的,还是为皇上着想啊!”
说到这里,钟神秀偷偷看了一眼大周皇帝。
见他并没有发怒,又赶紧接着喊冤:
“皇上!
我若不将您的计谋点破,这些反对婚约的大臣们哪里能明白皇上您的用心良苦呐!
他们一日不明白,就一日要来皇上跟前谏言。
皇上您总不能什么事都要和他们解释一遍吧?
但和他们说道理又说不通,肯定烦都烦死了!
更可笑的是,他们还个个自以为自己是不惧圣威、不惧生死的忠言直臣。
说不定心里已经在为后世的美名而洋洋得意了!
然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在破坏皇上一统天下的大计啊皇上!”
钟神秀再度微微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脸色阴沉,赶紧又道:
“皇上!
就连小子这样的纨绔子弟都能看出皇上的用意,您觉得他们这些个大臣能看不出来吗?
他们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以此来看,心怀异心的只怕不是我这个纨绔子弟。
而是他们这些明明知道圣意却只顾自己身后美名的家伙们啊!
还请皇上明鉴呐皇上!”
这话说得极重,又是一片哗啦啦的跪倒之声。
大周皇帝眼睛微眯,直看得钟神秀浑身发毛,好一阵,才开口道:
“诸位爱卿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都起来罢!”
皇帝只说清楚他们的为人,却不说为人到底怎样。
群臣战战兢兢地起身,再不敢有更多言语。
皇帝等了等,给足了群臣进行各种心理活动的时间,才又道:
“秀儿与语儿的婚事,便就此定下,择日派遣使者入梁提亲。
至于秀儿今日言行……
唔……
谅在秀儿生性如此,又解了你我君臣之间的误会,便就此免了死罪。”
钟神秀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却又听皇帝道:
“只是,光明殿毕竟是我大周社稷之所在,秀儿在此放肆,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众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呀?”
钟神秀的心再一次飘了起来,时刻准备再次为自己“据理力争”。
群臣面面相觑,并无一人做声。
最终,又是田定波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世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不若罚他杖刑三十。
如此,既维护了我大国威严,又不会使得世子受伤过重,大大地彰显皇上善待他国人质的仁慈之心。”
艹!
钟神秀心底大骂,田定波明明知道他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竟还如此提议。
要知道,对于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来说,三十杖下来,怕是不死也要残废。
很显然,田定波这是在公报私仇。
报被拔光胡子的仇;
又报刚才被公然羞辱的仇;
也报儿子昨晚在流云楼被戏耍的仇。
【这老家伙!】
钟神秀心下发狠:
【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手辣无情了。】
恰在此时,萧慎言却抢先钟神秀一步站了出来,笑道:
“尚书此言不妥。
这三十杖下去,短时间内难以痊愈。
到时总不能让我们的驸马爷捂着屁股成亲吧?”
皇帝微笑点头:
“那依萧爱卿看来,该当如何呢?”
萧慎言躬身行了一礼,道:
“公主大喜之日将临,实在不宜大动刑罚。
不若就罚世子禁足半月。
一来就如田尚书所言,彰显皇上仁德;
二来,也好让我们的驸马爷趁此机会好好反省反省收收心。
将来与公主成亲之后才不会再如以前那般胡作非为到处惹事了。”
皇帝听完,大赞道:
“甚好!甚好啊!”
随后竟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语气都难得的变得轻快起来:
“以秀儿的性子啊,半月不能出门,怕是比杀了他还要更让他难受喽!”
群臣无不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大殿内充满了祥和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