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人是鬼都在演
钟神秀对这个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
当着皇帝的面恶心了皇帝一把，最后却只是禁足半个月。
还能有比这更轻的处罚吗？
不过钟神秀脸上却没有表露半点，而是苦着一张脸站在大殿之中。
毕竟皇帝都说了，这个处罚是很让他难受的嘛！
与此同时，钟神秀这也是在为接下来整田定波做准备。
这另一场大戏，也是时候开始了。
萧慎言哪里知道这些，拍了拍钟神秀的肩膀，笑道：
“驸马爷不必苦恼，半月时间说长不长。
待禁足令解，海阔天空，还不是任由驸马爷遨游飞翔？”
钟神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萧慎言见状大笑连连，对着皇上道：
“驸马爷少年心性，不禁让臣想起当年与皇上一起策马奔腾的岁月啊！”
大周皇帝也是微笑点头。
钟神秀朝皇帝行了一礼，道：
“小子倒不是为了禁足之事烦恼。
小子烦恼的，是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各位大人了。”
“哦？”
皇帝问道：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唉！”
钟神秀夸张地叹了口气：
“皇上您有所不知，刚才小子在田尚书面前自称‘老子’其实并不是无礼。
实在是昨日我已与田尚书家的公子结下了祖孙之名。
所以啊，小子自称‘老子’也并没有乱了辈分。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若是往常倒还罢了，反正我也就是个纨绔嘛，平日里也见不到各位大人，但……
现在我承蒙皇上您看重，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
所以日后总免不了要与各位大人碰面……”
钟神秀顿了一下，看了看群臣，又接着说道：
“见到田尚书还好，我比他大一辈嘛，叫他一声小田也还说得过去。
但若是见到与田尚书同辈的宰相大人，我总不能叫声小言吧？”
“荒唐！”
萧慎言替大周皇帝骂了一句，大周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神秀非但不慌，反而就像是寻到了知音。
两大步向前，握住萧慎言的手，激动道：
“可不就是荒唐嘛！
还请宰相大人为我做主啊！
我和公主年纪轻轻，儿子都还没有呢！
完全没做好当爷爷奶奶的准备啊！”
宰相一把拍掉钟神秀的手。
饶是他早就见多了钟神秀的纨绔和浮夸，此时仍是有些哭笑不得，问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神秀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将昨晚流云楼里发生的事挑紧要的说来听了。
这事吧，说起来也就是小辈们之间的胡闹罢了。
但又牵扯到了公主。
牵扯到公主也就算了，现在还被钟神秀在光明殿中提了出来。
那这就值得玩味了。
这事到底是大是小，最终还要取决于皇帝对田定波的态度。
即便如此，皇帝当着群臣的面还不能太过偏袒田定波。
毕竟是明君人设嘛，其他大臣的意见也是要充分考虑到的。
钟神秀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他绝对不能让田定波好受。
盖因前不久田定波竟然在宴会上公开指责长公主目无礼数。
甚至还请求皇上处罚长公主。
若不是钟神秀假装喝醉了大闹一通，就连大周皇帝都要下不来台，非罚一罚心爱的女儿不可。
也正因为如此，钟神秀虽胡闹，更是将田定波的胡子都扒光了，最后却也只是受到了“戒酒三天”的不轻不重的处罚。
不过，他与田定波的梁子却是就此结下了。
加之昨晚又让田定波的儿子失了官职；
今天更是公然羞辱殴打了田定波；
两人可以说已经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既然如此，钟神秀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对付田定波的机会。
果然，他把这事一说，与田定波不对付的大臣们趁此机会纷纷站了出来。
这些家伙们越说越是玄乎，最后甚至上升到了“欺君”的高度。
身为掌管科考的礼部尚书，儿子如此无能混账却能入朝为臣，不是欺君又是什么？
大周皇帝脸色异常阴冷。
倒不是因为“欺君”，而是他实在不能过重地处罚田定波。
毕竟田定波乃是天下读书人名义上的老师。
在读书人中的威望仅次于赋闲在家的文学巨匠欧庆欧亚圣。
若是因为家教不严就处罚太重，只怕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萧慎言能坐上宰相之位，又岂能不知皇帝心思？
赶紧解围道：
“皇上，田尚书虽有过，却罪不至欺君。
实在是他平日里为了替皇上分忧而一心扑在公务上，根本没有时间管教家中独子。”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萧爱卿所言有理。”
皇上和宰相一唱一和，弹劾的大臣们心知无力对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萧慎言的说辞确实也是可以站得住脚的。
钟神秀也颇有些失望。
心知经萧慎言这么一说，即便会有所处罚，对田定波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了。
而萧慎言不愧是宰相，很快又提出了解决方案来：
“所谓有国才有家，若人人为小家而忘大国，国将何以成国？
田尚书高风亮节，一心为国导致忽略小家，非但无罪，更是有功！
不仅不能处罚，还应受到大大的嘉奖才是。
不过……
毕竟田尚书的公子确实无德无才之下入了朝堂，这也是实打实的罪过。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已经自动请辞，并未酿成大错。
因此，不若就此功过相消、不奖不罚，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微微点头，又问田定波道：
“田爱卿以为如何？”
田定波赶紧跪倒，激动道：
“皇上体谅微臣爱国之心，微臣感激涕零！
但臣家教不严已成事实。
臣恳请皇上让臣居家一月，好好管教管教家中不肖子孙”
“田爱卿此言差矣！”
皇帝高声道：
“莫说一月，我大周国一天也离不得田爱卿啊！”
田定波顿时老泪纵横，高声大呼：
“臣，愿为皇上、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眼见皇帝、萧慎言、田定波三人配合得完美，钟神秀无语至极。
明明是他找田定波的麻烦，最后却演变成了一个君臣和美同心的局面。
若不是现在是在光明殿里，钟神秀的白眼恐怕要翻到天上去。
【啧啧啧……】
钟神秀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些老家伙能常年身居高位不动摇，果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对付的。
亏我在这里演戏演半天，浪费不少表情和口水，最后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还不如走纨绔路子，二话不说打他一顿出出气来得畅快！
既然这样……】
钟神秀眼珠一转，又瞅见了刚才弹劾田定波的大臣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正是心中灵光一闪，又生了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