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喜（1）

    六月末，暑气渐进。秦萧二位小娘月份大了，皆行动不便，每日请安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常地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不来了，唯有吴玉娘和云娘，日日都来站规矩。

    这日请安后，二人留下吃茶。怎料，这玉娘刚端起茶盏就觉得一阵晕眩昏了过去。宋绮墨忙命人将玉娘送到揽月轩的西厢房，又派人去请大夫。

    少顷，素日给府中女眷诊病的赵大夫到了，一旁伺候的众人散去，屋内仅留下宋绮墨、云娘、云霞、云霜、绿晴几人。待诊脉毕后，宋绮墨忙问道：“赵大夫，可有何不妥？”

    赵大夫答道：“恭喜大娘子，姨太太这是有喜了。”

    众人听了大喜，宋绮墨又问道：“即便有喜，如何就晕了呢？可是有什么隐疾？”

    “无碍、无碍，姨太太初次有孕，反应强烈些也是有的，个人体质不同罢了。待我开个安胎的方子，照着煎几次，也就无大碍了。”

    “那多谢赵大夫了，如需要什么药材，直管用上便是，主君的骨血重要。绿晴，一会儿赵大夫开好了方子，拿着给李妈妈遣人快去抓药煎了，不得耽误。”

    绿晴依言，跟着赵大夫去了。

    宋绮墨看着床上昏睡的吴玉娘，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先留下来照顾小娘，待小娘醒了，叫婆子抬了软轿进来送回去。”说罢，便率先离开。

    云娘见宋绮墨离开，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踌躇了半天也走了。

    入夜，顾长业看过了吴玉娘，见她恶心得难受，满脸倦容，嘱咐她早些休息后便离开了。独自走在花园里，只见月色昏晕、星光稀疏，远处的池塘上隆起一层湿气。走着走着，便到了落云阁门前。

    顾长业住步想了一会儿，便进了落云阁。

    此时，云娘正要哄着芊羽睡觉，见海棠一脸喜色地引着顾长业进来，慌忙站起来迎接。芊羽见父亲来了，也忙一骨碌爬起来，安静地坐着，不敢出声。

    “主…主君，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云娘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还是海棠有眼色，忙给顾长业奉茶。

    顾长业慢慢地品着茶，半晌才开口：“这沏的是什么茶？”

    云娘低声回答道：“这是草茶，不是主君素日里常喝的腊茶。不过是外面人日常冲泡的散茶，不值什么的。”

    顾长业点点头，“倒比平日里省事。”

    一时间，屋里再无人说话，安静极了。

    芊羽老实地坐在床上寻思着：这个时候，自己就该闪，不能在这当电灯泡。得给娘亲制造个机会，万一能再生个小弟弟呢！于是，芊羽呀呀地冲着海棠伸开双手，海棠机灵忙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芊羽指着屋外，示意海棠带她出去。

    顾长业见到圆团团、肉乎乎的芊羽，不禁笑了，“过来，让我抱抱。”海棠便将芊羽放到他怀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肉团团，一点都不认生，在自己怀里还东扭西扭的，一会儿抓抓衣襟，一会儿摸摸扳指的。胖乎乎的小脸袋儿，眼睛圆溜溜的，透着机灵。顾长业顿觉喜欢，伸手摸了摸芊羽的头。

    这也是芊羽第一次被父亲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关爱，她努力地仰起头，看着父亲，忽地裂开嘴露出几颗小豆豆一般的白牙，兴奋地呀呀呀叫着。

    虽然表面上，她努力表现得像个孩子，心里却不住地思考着：这怎么走啊？就这么耗着？不行啊，我还想要个弟弟呢！要不就哭？也不行，一哭，万一爹爹不喜欢走了，怎么办？要不…抓胡子…哭，他也没胡子呀！

    海棠见二人一时无话，所有注意力全在芊羽身上，赶忙凑过去把芊羽接了过来，“主君、小娘，时候不早了，姑娘想是累了，奴才带着姑娘去歇了。”说罢，连忙抱着芊羽出了门。

    余下二人面面相觑。

    好半天，云娘才慢慢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主君不如回大娘子那休息吧！”

    顾长业点点头，起身离开。到了揽月轩，宋绮墨本欲休息，见顾长业进来，忙整理好衣衫，亲自端了凉茶侍奉。

    顾长业看着眼前的发妻，彼时宋绮墨退去了钗环，将发髻松开任发丝垂落，一缕青丝卷在胸前，身着一件月青色的襦裙。灯光下，越发显得眼波婉转、娇艳欲滴，更胜新婚。顾长业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