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小娘

    此时枕霞阁的秦小娘也没有午睡，正坐在镜前发呆。

    秦晓茹原是顾老太太的陪房张嬷嬷的外孙女，因老太太没有女儿，故自幼养在老太太跟前。虽说是个奴才，因老太太怜惜，也是千娇百宠地呵护长大。原本打算到了年龄就放出去许个殷实人家做正房大娘子，但因与顾长业有了这十多年的相处，两人便暗生情愫。

    秦晓茹自知以自己的身份，做不得顾长业的正头大娘子，便想着凭这些年的情分，先做了屋里人，以保今后有了依靠。不料，老太太提前做了防备，率先把她送到了庄子上养起来，又迅速地往顾长业屋里塞了两个人，生生地打散了这对鸳鸯。

    待她去了不足一年，顾老太太亲自出马，到尚书府求娶了宋家二小姐。宋绮墨 – 宋府嫡出二小姐，不光知书达理，更是生得沉鱼落雁。一嫁进来，与顾长业就如胶似漆的，早就把这个秦妹妹抛到脑后了。

    要说宋绮墨也是个人物，不光理家上颇有手腕，进府不足一二年，不光轻轻松松就把顾长业屋里人尽数打发了，还把他身边上上下下的丫鬟都换了一遍，将整个揽月轩围得跟铁桶一般。顾老太太虽心中不喜，但见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的，也就放手不管。只待这宋绮墨先后生了一儿一女后，方才做主将秦晓茹接了回来。

    要说这秦晓茹生得也甚美，虽比不上宋绮墨，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如花朵一般盛开着，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风韵无比。加上她同顾长业原先就有旧，更是旁人比不得的，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二人一见面便如天雷勾了地火，又和和美美起来。

    今日的秦晓茹梳着大盘髻，髻式凡五围紧紧扎牢，间以一只牡丹花形制的玉钗固之，鬓边别了一朵纱堆的芍药花，身上穿着桃红色的罗裙、鹅黄色的褙子，越发衬得肌肤胜雪，娇艳欲滴。

    “小娘怎么还不安寝，如今有了身子，正是要将养的时期。”丫鬟翠娟端着新换的茶盏走进，见到秦小娘坐在镜前发呆，连忙说道。

    “哦，没什么要紧，就是觉得胸口闷闷地难受，索性就起来了。”秦小娘认真地照了照镜子，问道，“正打算画眉，也不知画个什么样式的好？”

    “依奴才看，前儿画的远山黛就很好，主君不也喜欢小娘长眉入鬓。”

    “主君喜欢？”秦小娘悠悠地说道，“主君原还说过唯我一人呢，如今怎样？不照样左拥右抱、美人入怀？”

    “小娘也别吃心，依奴才看，这府里除了大娘子，第二个便是您了。若您这次能一索得男，那更是主君心尖尖上的人了。您还怕往后吗？”翠娟走到秦晓茹身旁，拿起眉笔替她描眉，“您现在不该胡思乱想，该好好安胎才是，能在听雨轩之前为主君添个二哥儿，才是正经。”

    秦晓茹点点头，“是，得生个哥儿才是正经，生个丫头有什么意思。若三丫头是个哥儿，不早就封姨娘了，何必等到老太太发话？”

    “说到老太太，还是疼您的。若不是当初把您送到庄子上，您又如何能享如今的福气？您看翠竹、翠柳，不都…”

    秦晓茹看了翠娟一眼，答道：“也是，若没有老太太谋算，我也没有今天。大娘子那心机，八个我都不够招架的。”

    “是，是，咱们小娘良善，怎比得了大娘子。您更该好好安胎，养个白白胖胖的哥儿，送到老太太跟前去孝敬才是。”

    秦晓茹笑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