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从1998年夏天的复工,到2001年11月,这中间,我错过了松子的成长,虽然偶有探亲或把他接到工地小住,但松子仍是不折不扣的“留守儿童”。他在这三年时间里,最难熬的是我父亲照顾他的这一年。
原来,打电话问候,父亲和孩子都是说我们很好,你安心工作。直到我调回来,不断听到松子说出的生活细节,才越发为他感到难熬。
在父亲照顾他的期间,我也曾回广州两次,看到松子越来越瘦,我父亲说:“他是挑食,四五岁的孩子也在抽条,瘦点不要紧。”因为我每次回,也只呆两个晚上,是我在做菜,没有见过我父亲做的菜是什么样的,也就疏忽了老爷子带孩子不行的这件事。
在我小时候,父亲是在外工作的,一年才探一次亲,全部是我娘在做饭,所以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做菜的水平如何。
在机关的第一个双休日,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就开始给松子做一只“五香扒鸡”。这一天,我让他睡到八点多才起床,然后陪着他洗漱,梳头,来到客厅,我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叫他小口喝完,说是冲洗肠道,补充睡了一夜流失的水分。
松子享受着我的关爱,把水喝完,仰起头说:“妈妈,你说话的声音温和好听,外公在时,叫我和萌萌喝水,吃饭,都是大声的,像发脾气一样。”
茶几上,摆着洗好的龙眼、荔枝,花瓶里还插了三枝新鲜的姜花,满客厅都飘荡着好闻的香味。
我让松子在阳台上活动了五分钟的身体,然后要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我说:“妈妈给你放动画片,是看狮子王,还是米老鼠和唐老鸭?我煮了粥,蒸了肉包子,还有牛奶,马上给你吃早餐。”
松子看我一眼,问:“妈妈,你真好,外公说看电视伤眼睛,很少给我们看动画片。”
我问他,那你们晚上看什么电视?
松子说:“外公只看他喜欢的节目,打仗,唱歌的,还抽烟,晚上很早就叫我们去睡觉了。”
我明白了,孩子不仅饮食上吃上了老人餐,精神生活也是没有着落的,家里的电视,是孩子精神生活最重要的来源,却掐断了,连看动画片的自由都没有。
松子说,我想看动画片,想看修摩托车的节目,都不让,我抢不过他,把他惹烦了,就把我关到阳台上,后面,我不敢抢了。
吃着可口的早餐,听说过一会还有五香鸡吃,松子红了眼睛,他说:“妈妈,你对我太好了!外婆对我也好,她会烧心肺汤,我都好久没有吃到了,您会做吗?”
荆州的心肺汤,是一道传统名菜,街上要卖五元一小碗,很金贵。我说,好的,妈妈明天就跟你做,和外婆做的一个味道。
看着他吃着早餐的模样,哪有一丝挑食的样子?我们每月,都给父亲寄了生活费,足够他们三人天天大鱼大肉,就是没有想到他不会做菜,他只图吃饱,不讲究菜的色香味,让孩子们跟着没有了口福。
吃完早餐,又给松子啃了一只鸡腿,他满足地说,妈妈,我饱了。我想出去玩,去哪儿玩好呢?
我说,妈妈带你去人民公园玩,那里有好大的草坪,有卖风筝的,有卖糖葫芦的,还有好多小金鱼,可以自己喂哟。
这个信息,是我昨天去车棚停自行车,遇到袁小丽问来的。
好啊,有妈妈在就是好,有得吃,有得玩。
下了楼,我去车棚拿出自行车,让他坐到后面。后座我已经加装了海绵座垫,松子坐上去,我说,等妈妈滑行几步,骑上来,你再抱着妈妈的腰,这样你不会掉下去。
我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又还要带一个孩子,前面龙头又挂了一袋的水和食物纸巾,前后都有平衡要掌握,我就特别小心,骑上来以后,浑身紧张,下车时,也显得慌张。松子瞅着我,不禁笑道:“妈妈,你是在骑一辆偷来的车吗?”
我也笑了,说:“妈妈昨天买的,叫贵族牌自行车,四百多元呢,到了明年9月份,你上小学了,也是用这辆车送你去学校。把你送到学校以后,妈妈再骑着它去上班。”
松子说,那它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啊。
我们把车停在人民公园外面,交了五毛钱给看车人,就进去玩了。我随身带了相机,给松子拍了几张不同场景的游玩照片。在喂金鱼的地方,停留的最久,每袋饲料一元钱,我们买了三袋,松子充分享受到了与鱼儿互动的乐趣。
然后,我们又去了花果山公园,那里有大型的儿童游乐设施,松子从来没有去过,玩得非常开心,还主动的和陌生小朋友交流,一起做游戏。
当随身的水和食物吃完,到了下午2点多,我们才回家,母子俩吃过丰富的午餐,就开始午休,起来以后再看电视,聊天,晚饭后,则下楼和邻居们玩。晚上的八点钟左右,是小区邻居交往的高峰期。
无论走到哪里,松子都会主动牵着我的手,眼睛时不时望我一下。这是他盼了很久的母子相守的时光,唯恐一眨眼,梦就醒了。
在楼下玩时,遇到了袁小丽,她说:“你这次竞聘回来,坐了办公室,真是让好多人没有想到啊。我当初还说,让你找找人,去看车棚,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说:“选房时,你也不了解我的情况,我是中专生,大专就是学的预算,我都做了两个工地的预算员了,这次招聘条件合适,我肯定不放弃,也是感谢领导们支持,才一切顺利。”
我们这样聊时,身边的人,就越聚越多,因为我是新调回来的,算是新闻人物。楼下小区空地,就相当于我婆家后面的大树林,也是一个新闻聚散中心。
跟我同单元502房的一个女职工胡苹说:“你是双喜临门,能调回来,还转了干。我也想调回来,应聘没有成功。”
还有人过来跟我说,你婆婆在这带孩子,你的儿子就蛮调皮,经常玩得满头大汗,你婆婆拿一条毛巾,追着他擦汗。可是打你爸爸来了,孩子就很少下楼,你爸也不和我们说话。
父亲一向只由着自己的性格来,没有多为孩子们考虑。我越想越后悔,我是可以叫婆婆来带,让父亲早点回东莞去的。
叶青和裴波打架的事,并不是大事,过了十来天,受的伤也就好了。没想到裴波把叶青打进医院,却让我的孩子,弟弟的孩子,吃了一年缺少色香味的清淡老人餐,精神生活还空虚。
我庆幸自己终于调回来了,实现了家庭与工作的同心圆,虽然每月工资只有九百多元,但还是很知足了。我转了干,听说工资还会增加一点,要到12月份开工资,才能知道具体的金额。
在工地时,近两年工资是九百多元,但每月还有奖金,从三四百到七八百元不等,要看每月的产值和利润。
从和叶白拿了结婚证以后,我就备下了账本,每月的收入和支出,结余,都记得很清楚,持续到了现在。
看到大家羡慕的眼神,我们母子团圆的欢喜,就仿佛加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