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里马PK摸鱼佬
毛伦繇这个名字有些怪,对我的态度也怪,时冷时热,阴晴不定,有时还会对我进行攻击。
因为我是代理主任,他经常会流露出女同志不行,我欲取而代之的神态。真不知,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按我们项目部的文化氛围,下属是需要每天给顶头上司抹桌子,泡茶的。毛伦繇是一次都不想做,我都是自己抹桌子,好点的茶叶,还要分给他一半,做出部门和谐的样子。
我交给他的工作,他总是节奏很慢地在进行,他想得很通,做得快了,新的任务又会来。我心里把他的工作方法,叫做“摸鱼大法”。
我们每个月的奖金系数,都是综合办公室主任在定,所以,我要管控毛伦繇,只能间接管,还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他对我的抵触情绪更大。
1999年的元月上旬,我们上级单位,在云南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成本管理交流大会,有90人参加比赛。这个机会,王振一开始给了毛伦繇,结果他自己怕麻烦,不想去,等到交给我的时候,就只余下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了。
在匆忙准备的情况下,我还是拿到了个人第二名的好成绩。虽然第二名有并列的三个人获得,但是,稍微夸张一点说,也算是百里挑一的成绩了,足以说明,我的业务功底是扎实的。
那个时候,系统内的比赛,总部只下发文件和荣誉证书,奖金由获奖者所在的项目部发放。我得的第二名,奖金是一千元。
这样的奖金,在那个年代,抵上两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因为王振说:“叶白没有按期复工,他说是病了,我不相信,那病假条,也许是找熟人医生开的。”
叶白的脚扭伤了,确实因此住院,没能来复工。
我叫他拍了住院的照片,寄来给王振看。就是这样证明清楚了,我的奖金还是没有影子。我总不能天天去要,只好算了。
有一天,我们办公室在讨论“千年虫”的问题,大家都不是很懂网络上的事,也不能百度,就凭自己知识储备在说。
我说:“我们都在用电脑,如果不解决好千年虫的问题,信息系统肯定会受到影响,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工作效率。”
毛伦繇随口就说:“韩大姐,你懂个啥啊,是因为两位数的年份表示方式,导致的结构性缺陷。进入2000年之前,好多国家都要解决计算机系统的千年虫问题。”
我说:“叫那么难听,我刚进入28岁,大你两岁而已。我说的,你说的,都是报纸上讲过的,都对啊。”
毛伦繇说:“反正生过孩子的,都是阿姨,就不要扮小姑娘了。”
面对他的无礼和嚣张,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是不会吱声的,他们见惯了人员的调来调去,都没打算和谁一条心,每次只有我自己搞定他。
“好了,你把嘴劲,用在手劲上,那份报表,今天下班前交给我。”大伙难得的聊天,经常就这样聊死了。
赵雅洁经常跑施工现场,还跑业主和监理单位,听到的风声多,看到毛伦繇张扬的性格,就特别留意打听了一下,说是某业主家的亲戚,某技校毕业了安排进来的,未来的职业规划,是要做到主任一级的。
他也没转干,怎么做到主任一级?我都只是代理。
我明白了,他认为我挡了他的职业发展道路。
有他在这儿,我的转干只会更慢,或者拖黄。
同一个科室的人,项目部不可能打两份转干报告上去。打上去,最后一个都转不成。
我和他,都会被卡在现在的岗位上。而我,等不起时间。
毛伦繇可以等三五年以后转干,我却只想等一年,或者几个月。在这个重要环节上,王振没有打算帮我,去问了,也只会推脱,最后把事情拖黄,把转干的机会,留给毛伦繇。
我给叶白打电话,商量何去何从?
他笑:“一般的工地,都不要女同志,嫌麻烦,经常请假往家跑,要管孩子,你只能呆在上海,还能去哪儿啊?”
我自豪地说:“我这次比赛,不是得了百里挑一的第二名吗?我在行业内,是有名气的,凭这个奖,想换一个项目部可以的。”
“你真是敢想,你看认得谁,能否介绍一下你调过去?”
我这个人,就是有异想天开的本事。我翻着手机,打给上级机关预算科的马科长,和他聊一聊。
我热情地说:“马科长啊,感谢您的指导,我这次比赛,能得全局第二名,与您的帮助分不开。”
我其实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可是我不得不激发我内心的小太阳,继而激活他人的热情来帮我。
“哦,我知道了,是你自己基本功扎实,祝贺你啊!”马科长混惯职场,深谙忽悠之道。
“马科长,您过年几号回荆州,我这个得奖呢,想小小的庆祝一下,到时请您吃个饭,一定赏光啊。”
可以呀,我和你娘家,隔得不远,打的就十分钟。
好,那说定了呀。
过年时吃的这个饭,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增加了感情,我说了自己的苦恼,言明自己遇到了职场天花板,过不下去了,想换一个项目部工作。
马科长说:“我知道重庆有一个项目,预算室主任被人挖走了,空缺,你愿意去,我就问一下他们要不要女同志。还好,你这次得了大奖,有点筹码。”
他给那边的项目经理打过电话以后,说:“人家不接受单身的女同志,怕不方便,你爱人愿意过去,就一起去,你们商量一下。”
叶白说:“反正都是内部的项目部, 我们离开上海,去重庆的项目部,也不算背叛公司。”
这种内部跳槽,我要的不是职务平移,但是也没有筹码和重庆项目部谈条件,毕竟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我跟马科长说:“职务平移,我就不去了,如果给的待遇比上海这边好,我就和叶白过去。我的能力,您们是知道的。叶白在外面,学到了一些机械租赁管理的好经验,有一些资源,能帮到他们。”
几番沟通下来,重庆项目同意给我尽快转干,但是我至少要给他们干满两年,才能申请调回广州的大机关。
这样也行,我的底线,是松子上小学一年级时,我能在广州安居乐业。到时如果调不进大机关,我就真的辞职,另外找工作做。
因为,松子的成长和学业,要比“铁饭碗”三个字重要。只要社保交够十五年,我在哪儿上班,都行。
过完年,我和叶白一起去找了王振,说:“我们有了新的选择,要调到重庆项目去了。”
“那边能给你们什么待遇?”他应当是听说了。
我说:“转干会快一些,在这边,谈起前途,有毛伦繇,就没有我,不呆了。”
“你们最好不走,他的岗位,我可以调整。你走了,我得找上面,重新调一个管预算的人来。”
我们拉锯似的谈了三次,他没有给到重庆项目给的待遇,我们就离开了。
我终于摆脱了职业发展瓶颈。我知道,我就是在这儿干满一年,两年,也是转不了干的。
很多人已经看出来,王振不爱提拔人,他只关心自己的升迁。
想做千里马的人,已经走了几个了。
自从他老婆有意无意地怀疑过我以后,他对我变冷淡了。于公于私,都走到了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