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路弯弯妹子辣

    重庆，依山傍水。山即是城，城即是山。那里的地形高低不平，出门就要爬坡过坎。

    现在的重庆，因为路线回复环绕，是一个逼疯导航，虐哭司机的地方，被网友戏称为“8d魔幻城市”。

    对于重庆，我和叶白向往已久，重庆的美食，十分符合我们湖北人的口味，我们都不喜欢上海的清淡。民以食为天，去哪个工地上班，施工周期少则二三年，多则十来年，对于当地的口味习惯，肯定要挑一下的。

    也许你会说，请厨师做喜欢的口味菜就行了，不是这样的。那时没有网购，像在上海时，爱吃麻辣味的人，出门都难得购到重庆人用惯了的食品辅材，青花椒根本就买不到。

    对于重庆美食的向往，在来的路上，超过了对未来职业发展的担心，我和叶白一路显得轻松愉快。

    能够比翼双飞的职场路，是幸福的。这种幸福，顶多持续两年，我就要离开工地，回广州的公司基地，陪伴松子的成长。

    就是说，我们将在30岁那年，即2001年，就要过上牛郎织女的分居生活，一直持续到退休的那一天。

    在1998年最后一天完工的朝天门码头，我们终于等来了接我们的重庆司机。这一天，是1999年的3月1日。

    车和司机，都是在当地农村租的，车是奥拓，司机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姓钟。钟司机为人热情，主动帮我们拿行李，放上车，然后往工地开。

    我们的工地，是一座大桥，当时还有七八个月就完工了。到了2000年，我们就要参加重庆一条轨道交通线的建设。

    现在的我们，不用担心下岗，还向往着职务晋升。

    没想到，我们上了车，就遇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就是丁子楠，他是重庆这个工地的生产副经理。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我和叶白，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说:“上车，为了接你们，跑错了路，耽误了我的时间！”

    他咋不说，我们为了等他们，已经在嘉陵江边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了？

    车里，播放着1999年春晚唱红的歌《为了谁》，那荡气回肠的歌声，与车内气氛不合，是我们心情的问题。

    1998年，清宫喜剧《还珠格格》热播，小燕子那天不怕，地不怕，一点就燃的性格，对我还是有影响的。不服就干，不要对实权人物唯唯诺诺！来到重庆，我要做个辣妹子！

    现在的我，有马科长那把金刚伞，有行走的荷尔蒙叶白在侧，我再也不孤单了。我和那个毛伦繇 一样，身体里有了呼呼往上直冒的底气。

    我开始怼丁子楠，我说：“领导，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来这里，不是给你私人打工，你能工作，我也能工作啊！我们调到这个工地，不能飞着来！我听说，你刚开始来这里，就被挤到棒棒军中间去了，害得司机找不到你。”

    手中若无金刚力，心怀慈悲任人欺。这次的职场再出发，我不再走小仙女路线，我要向财务室的女人学习，摆出“白骨精”的模样，收起微笑，挺直腰板，办事干练，进退有度，慢慢树立自己的威信。

    在丁子楠的心里，我还是那个温婉含蓄的韩小雪，没想到我的行事风格变了，他一时有点发愣。

    车从楼中过，路往天上走，车不停地拐弯，晃得我们东倒西歪，而我怼丁子楠的话，却像一把尖刀挥向了他。

    工地有三四百人在施工，他是生产副经理，谁都生怕得罪他了,他每天都像坐在半天云，飘飘然，哪里想到我会怼他？

    “我日，韩小雪，你就像吃错了药了一样。叶白，你老婆发神经，你也不管一下。”丁子楠讲着一口武汉话，自己找叶白打圆场。

    来的路上，我已经和叶白讲清楚了丁子楠不待见我的事。这会，叶白说：“丁经理，你要想得到韩小雪的尊重，你得尊重她，我们一路奔波劳累，你作为领导 ，应当说，山城欢迎你们，我们又相见了，真好！”

    我说：“现在的我，可不是去年刚复工的我，摸不清深浅，不得不谨慎处事。丁经理，以后你跟我说话，要客气一点了。”

    “哟，你这去了上海几个月，长了大小姐的脾气了。”

    “不是大小姐，是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你不要想着自己是副经理，我们是工人，我们就该巴结你。等我到了你现在的年龄，我的成就肯定在你之上。”我大言不惭。

    年轻人，为什么要怕一个老家伙呢？他都40多岁了，副科就到头了，而我的前程，肯定不会止于副科。

    我为什么敢这样说，是因为像我这样的成本预算人才，公司哪个项目都需要。等我的业务做强了，名声大了，职场的发展路线，肯定是一路上扬的。

    丁子楠最开始也是工人出身，扭螺丝的钳工，后面因为善于跟上级打交道，做了机电分队的分队长，然后又成了我复工时的办公室主任。

    “你是一个女同志，能牛到哪里去？”丁子楠直接怼我。

    我说：“你看得到的，我们一报到，你就知道，我来可不只是做预算主任，叶白也不只是做铲车司机。”

    丁子楠说：“你们在路上大约撞到了鬼，还没喝酒，就说起大话来。”

    我们车子走了一会，还接了一位出来复印文件的人。他是技术室的实习生，叫刘路少，又高又胖，顿时显得车里挤了。

    因为上车就互撕，丁子楠想把我们甩掉。他说：“你们的行李放车上，你们下来，打车去工地，回头给你们报销。”

    我说：“我们不知道工地在哪儿，你和刘路少下去打车。”

    这辆车，本来就是我找项目经理彭明要来的，丁子楠和刘路少，只是顺路出来办事，搭的便车而已。

    丁子楠要给我们颜色看，他叫钟司机停车，说我们下去了，再往前走，不下去，大家就等着。

    出了城，离工地还有一个小时车程，还有盘山公路，我们没有去过工地，只报地址，怕是司机也找不到，而且，再过一小时，天就黑了。司机返程时，需要黑夜盘山，没几个人肯干。

    我把钟司机叫到一边，给他悄悄说了几句话，司机就上车了，往前继续开。

    丁子楠一看，自己讲话没威信了，就喊：“小钟，你到底听哪个的？”

    钟司机说：“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接韩小雪和叶白，你看，派工单就在那儿，丁经理，你说，我能把他们扔下吗？”

    平时，租用的三个司机，都是对丁子楠言听计从的，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钟司机说：“你们不要扯皮拉筋了，现在上盘山公路，我要专心开车，在天黑之前，我们不回到工地，会被野狼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