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历史中出鞘
第一次乘坐这个时代的四轮马车，德文却没什么心思打量，马车很宽敞，付了6便士，德文随意找了座位坐下，车上其他三位穿着体面的男士都各自在看着报纸，连翻面的动作都那么轻微。
坐在窗边的德文百无聊赖的他在思考着早上的事。
“怨念集合体？这种事……竟然都不具体问问，或者想办法解决么，要么是完全不关心，不，这不可能，所以从索亚也有，超能力？那就是无所谓？只是小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不过这个世界……真有意思。”
想不明白的德文拿出索亚准备的手提包，抽出一本《神圣奥尔达帝国政治史》翻看了起来，入眼的是目录，眸子越过目录是历史大纲介绍。
“狄奥多西一世与十三位勇士结盟，他们创建伟大的神圣奥达尔帝国，神灵们也被他们的勇武所折服！狄奥多西一世统一大陆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他的十三位勇士创建了十三个不朽的家族，永不削爵，十三位大公组建元老院，至此，帝国最上层权力确定。”
密密麻麻的历史资料让人昏昏欲睡，在德文看来，渺小的历史书装不下里面那些风云人物波澜壮阔的一生，冰冷的历史文字连标点符号都透露着残酷。
一目十行地往下扫着，在他没注意的前方，一位体面的绅士正不经意间向后一直观察着他，在德文低头看书时，他拿出一支精美的钢笔写着。
“上车时少爷脸上有着忧心的情绪，没有东张西望，他似乎在思考，没多久他打开了书，有着一些嫌弃，但他确实在看书。”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很是平稳，车夫提醒着终于要到莱顿学院了，德文的课本大纲也看到了尾，他打了个哈欠瞥着最后一段话。
“神圣奥达尔帝国的解体也来自十三位不朽家族，十位背叛者家族发动了裂国之战，第六纪正式拉开序幕。”
“最后，亚历山大·狄奥多西临危登上王位，带领剩下的不朽而又忠诚的三家族——‘菲尼克斯’，‘沃尔什’，‘科特斐勒’，它们保留了帝国最后的尊严，神圣奥达尔帝国正式解体，维持了一千年统治的皇帝与元老院的政治形态结束。”
！！！
德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厚厚的课本不自觉贴近了脸。
菲尼克斯？！
简简单单的姓氏宛如一把利剑，从厚重的历史中出鞘，悬浮在德文头顶。
“先生，莱顿学院已经到了，您该下车了。”
张大了嘴巴，德文听到车夫的声音下意识的蹒跚着脚步走了下去，呆呆地站在路边。
车上的人还在记录着。
“7点42分，少爷在书上看见了什么内容，他表现的极为震惊，少爷今次没有发现我，我记录到此。”
清晨的阳光正好，道路旁的梅洛树跟着阳光洒下一片树荫，六月的它花期正盛，挂满了青绿色的果子，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与上一世的桂花有些相似。
学生们清脆的笑声，交谈声，还有奔跑声，这一切让青春的气息已经在空气中溢出来了。
微风拂过，德文的后背已经湿透，温暖的阳光抵不过心里的寒意，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有自知之明，他不缺少这个，是他不多的优点之一。
一个超过千年还存活的家族，从居住的地方来看，还有女管家与书桌上那一张19岁的副队长职务警员证，甚至可以简单判断，它还在活跃当中，至少没有沉寂，那些狗血的家族中落，鸟尽弓藏没有发生在它身上。
上一世的应试教育经历让他有着不算太差的价值观，作为一个基层警察，也不缺少思考能力，或许比较中庸，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时间是最好的检阅者，菲尼克斯现任的当家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艾尔玛·德文一定是一位极为有能力的女士，或者说，她一定是一位优秀的上位者。
而上位者最基本的素养，冷静，铁与血，大概率还要加上一些，残狠？
所以那温柔，那软弱，那如水般的母爱都是面对尤涅才会出现，但是，如果我不是尤涅呢……
想起这个世界的诡异，德文萌生出逃跑的念头，趁他似乎还未被发现，像他上一世一样，用死亡去逃避现实。
——可是尤涅又不是自己的仇人。
“灵体……可以自杀么……”
距离自己上一次死亡才一天，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去面对，在极端情绪下去后，德文并不觉得自己能再一次去做到，毕竟如果不是绝望到某种程度，谁会想去体验那种恐惧呢。
他向心灵岛屿唤着。
“尤涅……尤涅……”
尤涅没有理他。
而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仍然有一支笔在记录着。
“少爷下车后脸上很是恐慌，他没有蹦跳着走进学校，没有好奇地看周边学生们手上的食物，没有特意去偷听别人的对话。”
在德文还在发呆时，一股浓郁的异味驱赶了周边的学生。
“尤涅？快上课了！你怎么还在大门站着，生命可不能这样停息！快！行动起来！”
熟悉的称呼将德文拉回现实，异味传进鼻尖，轻轻皱了皱眉，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脸上洋溢着开朗笑容，身形瘦高的金发男子，浓厚的香水，廉价的正装，着地的手杖已经掉色。
“洛特实习讲师？香水怪人？脚臭？”
轻微又熟悉的刺痛，脑海里一闪而过三个词语，然后没了，很明显，这是一个在尤涅记忆里很没有存在感的人物。
德文收敛起五味杂陈的情绪；“早上好，洛特老师。”
听到招呼声，洛特明显很意外地挑挑眉，那老化严重的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
“早上好尤涅同学，快，我们赶时间！”
正愁找不到教室座位的德文顺从又疲软地跟上脚步。
“少爷的沉思被打断，跟着洛特讲师进入学院，少爷会整理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不到停顿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我记录到此，少爷今天没有发现我。”
来到历史院主楼，德文的瞳孔不断收缩。
——如此雄伟的各式建筑在尤涅记忆里竟然毫无存在感。
楼是一个四方形，方方正正，四根巨大的石柱磨润了四方边角。
面对莱顿学院大门的这一面，用各种齿轮机关在楼顶斜吊上一本厚实的书，上面冰冷金属的质感雕刻着《历史》两字，每一层楼的走廊上方都用半椭圆拱卫，椭圆是石质，上面纹刻着奥尔达历史，让这新修的大楼莫名的多出一种厚重。
不断进出的学生们披着清晨的阳光，这历史气息厚重的大楼又添几分新意与灿烂。
德文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还不太刺眼的太阳，像是笑着问它借了一束光，跟着洛特融入进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