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意会害羞
红枫街主干道，5号别墅门前。
“斯塔尼，你确定那个二傻子很好忽悠？”
问话的是一位穿着花哨的稚嫩男子，他问话的对象很奇怪，比他更稚嫩，看起来似乎十岁上下的小孩，小孩耸肩摆手，说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话语。
“当然莫拉维表哥，只要你能忽悠成功，我就奖励你我一星期的零花钱，足足8金镑！”
金镑的数额化成贪婪闪过莫拉维的眸子，他不经意间扫了一遍周身的环境，小孩捂嘴笑了起来，他比面前的这位表哥更加成熟，所以他看出了自家表哥的迟疑。
——因为这里是红枫街，这里是王国西境心脏城市莫灵顿最上层的住宅街道，没有之一。
“莫拉维，8金镑，一根上好的幽木手杖，一套体面的商业街订制衣物，这些可以让你在莫灵顿猎到更多你心仪的猎物，难道你指望我那吝啬的姨母给你零花钱买这些她认为你还未到年龄的物品？”
说完，斯塔尼小手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衬衣划过，接着他又在自己表哥的花哨衬衣上蹭了蹭，皱着眉头，嘴里“啧啧啧”，对比嫌弃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莫拉维还未下定决心时，斯塔尼退到红枫树荫下。
“来了来了！快去拦住他！10金镑！只要你忽悠他吃掉那条臭鱼！”
或许加价让贪婪压倒了迟疑，又或者是突然出现的情况让他顾不得继续思考，他站在了刚刚从红枫街8号奔出来的男子将要经过的路段。
尤涅整个上半身纹丝不动，索亚的声音追了过来。
“少爷，脚高头低！”
于是尤涅左手微微抬高，右手放低，索亚的喊声让街上零散的几个穿着体面的男士把目光投了过来。
莫拉维一手拿着提篮，里面散发着臭味，另一只手横放，脸上微笑。
抱着母亲的尤涅脚步很快，浑身散发的暴躁冷意逐渐靠近。
——不对劲，莫拉维也同样发现了不对劲，他拦路的右手有些不受控制，正当他想艰难收回来时，从红枫街8号奔跑到5号来的尤涅没给他机会。
奔跑中的尤涅没有任何停顿。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所以尤涅右脚蹬地，身体在空中转向，后背撞上了莫拉维那单薄的身子，他同样没有给尤涅带来任何停顿，在街上众人的眼里，这位穿着花哨的男子被撞飞了出去，躺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一旁树荫下的作俑者双手抱头蹲靠在粗壮的树边。
——小孩被吓哭了。
终于到达东边街尾的一个私人诊所。
行事肆无忌惮的尤涅伸腿踹开大门，精致的木头门应声倒地。
“埃德温！埃德温！”
门口前台的年长女护工惊恐地看着突然倒地的大门，随后尤涅带着焦急的喊声出现，她从前台走出来。
“噢，尤涅，埃德温医生在二号病房。”
女护工摆摆手。
“就算再着急你也要保持绅士的……”
脚步停下闭上嘴，她不知道哪说错话了，但是人性对危险的判断永远准确。
进入二号病房，尤涅动作轻柔且平稳地将艾尔玛放置一张空闲床上，他还记得索亚的建议，用床上的被子让艾尔玛双腿处于高位。
在他的背后，是一位半秃发福的眼镜大叔正专心给病人听诊，甚至都没发现他的到来。
尤涅快速走过去，青筋凸显的右手抓住医生的臂膀，胖硕的埃德温医生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很轻松，像是简单地抓住一只鸡仔。
“艾尔玛晕倒了，你快帮我叫醒她。”
医生被放下，顾不得右胳膊的疼痛，看着昏迷的艾尔玛，尤涅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他无比紧张，皱着眉头开始小心检查起来。
好在没多久，埃德温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甩了甩充血的右胳膊。
“好了尤涅，放轻松，艾尔玛夫人只是操劳过度，睡眠不够，又受了刺激，所以才应急晕了过去，应该等会就会醒了。”
听着医生的回答，尤涅身体放松下来，房间压抑的气息消失，随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将眼睛瞪大，咧着嘴，伸出手。
“如果有下次你要先说艾尔玛的情况，你说了我就放轻松了啊！”
接着好像是感觉缺少了什么，他歪头想了想，补充说道：
“请。”
见埃德温还未跟自己握手，他左手拍了拍自己额头。
“噢，还有谢谢你！”
这一系列虚假到极致的表演对话让医生嘴角抽了抽，随后无奈地苦笑握住尤涅的手
“嘿尤涅，下次轻点，要学会尊重医生。”随即又揉了揉胳膊。
“这样太粗鲁了，艾尔玛会觉得你不够绅士。”
尤涅头再次小幅度一歪，认真地说道：“我很尊敬啊，我说了请，我还跟你握手了，也说谢谢了！
“……”
医生继续苦笑。
“好好好，那你先照看，我去烧一根诺尔草来，这样有助于她醒来。”
埃德温转过身，遮挡住自己的右手，紧接着右手手指动作轻微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面的患者看懂了这个手势，他认出这个没礼貌，似乎脑子有些问题的年轻男子是谁了。
——两年前搬来红枫街的一户神秘家庭，甚至很少与周边的邻居走动，但是这户家庭的邻居很出名，他们是一家人，红枫街9号，菲尔郡王国警务巡查官，莫灵顿总警署的大老板。
所以他只能原谅这位‘小孩’的不懂事，起身离开了二号病房。
而尤涅坐在床边看着母亲呼吸平稳，终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坐在床边，躲开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看着暖洋洋的阳光照在母亲身上，他咧嘴笑了起来。
——那一抹真实的笑意，但终究是存在。
好像是这抹笑意有些害羞，于是尤涅靠着墙，闭上眼，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