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自以为是所谓真相
宛初到底是没在阮清府邸待太久,只因朗德收到消息:“卫嫔惹陛下生气了!”
“嗯。”
“拉去乱葬岗了……”
宛初立马便走,离开之前摸了摸大汪圆润的大脑袋做为告别。
回宫朝臣早已散去,朗德直接将她带去了书房,又拽了江怀奉她令去乱葬岗找人。
宛初见卫御医在外跪地不起,见到她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直直盯着她。
这眼神宛初熟悉得很,她便是这般看时锦的。
宛初推开殿门顺势反手关上。
他在书房小憩,单手撑额,另一手压着本书,宛初走进一看,上头在原文一处批注着“利而诱之,强而避之,亲而离之。”
兵法始计篇。
她复又转了视线看他,这许是她几月来第一次这么用心地看他。
犹记第一眼时,他与北执相谈甚欢未看她一眼,她想着也未有北执说的“暴戾居内”,后来便终于明白是何意。
之后便是真正领会到此番话的真谛。
她想起那一日晨起,他问她有没有被欺负。
从那,她便应该知晓他性子如何的,只是从未放心上去细细揣摩罢。
或许是因为北执那番话,再次面对他,她竟然有了别样心绪,复杂且难辨。
愧疚有些,疑虑有些,她如今甚至不知是否该继续谋心。
她想起圣烨说的,对付时锦当该“倾一国之力”,倾谁的国?他的么?
可她又想起北执那一句“待子宜好些。”
宛初正走神间,北辰便醒了,见她在身侧而站,伸手便勾了她手。
宛初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相牵的手上,心里忽地一刺,竟有些令人窒闷。
她掩下眸中情绪,“卫小女呢?你下令没?”
“朕只是将她扔去乱葬岗醒醒罢了。”
“为何?”
“她想陪侍朕。”
“……她份内之事。”
“可朕召她是陪你的!”
“就因此你便气了?”
“自然,她不知分寸,得寸进尺,未有自知之明,我最厌恶未有自知之明之人。当罚!”
他眼里掠过一抹厉色,转瞬即逝。
“卫御医还跪着。”
“想跪便跪,他们似乎总觉得跪一跪朕便会改了主意。苦肉计?笑话。”
他指尖攀上她手腕,摩挲着她腕心,“你出宫了?”
“嗯。”
“做什么?”
宛初盯着他,忽而道:“从一开始你便知道我是大时人对么?”
北辰哪知他忽提此事,到底也没否认,点了头,“皇叔跟我提过。”
“所以我满门抄斩一事你也知是么?”
“嗯。”
怪不得,那日她杀了丞相之后问他有何想问她的,他却是道“问什么?不都已经解决了么?目的达到了。”
怪不得除夕他肯帮她,之后又不多问。
原来他早已知晓。
他伸手圈过她腰身,仰头看她,“所以你出宫做什么?”
“见到了时锦。”
“你不喜欢她。”
“陛下喜欢么?”
“若时锦没有那满身的权势,倒是很能得男人喜欢的。”
宛初似要问个明白,“你也喜欢么?”
“或许。”
宛初不语,神情不悲不喜,眼底波澜不惊。
北辰失笑,“怎么,酸了?”
宛初不介意撒谎,遂点头,“有点。”
他便笑了,一刹那俊朗夺目,“她可能放下权势么?不可能,所以这些也不可能发生。”
卫御医依旧跪地不起,直到卫小女无碍的消息传来,他这才谢主隆恩起身颤巍巍离去。
宛初看着他明显已经开始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卫莹……有些怪。
卫小女无恙后,宛初将她软禁在了她宫中,听宫女每日回话,她寒疾似乎又严重了些,每到深夜皆是压抑的咳嗽,似要将心肺咳出,拨至她那里的棉被更是比其它宫殿多,她却是不用。
其父虽从医,却也无能为力。只以药吊着。
“卫嫔自小便喝着药,听说去乡下好了些,回京又严重了。”
“卫御医怎么突然想着把她接回来?”
“说是不好再劳烦人家。”
青螺伺候着她漱洗完毕,抱着衣衫去洗,半途却又被她叫住。
“朗德的斗篷可缝好了?”
“还差收边。奴婢这就去做。”
“不急,慢些。”
宛初看她离开,便又顺手揽了揽签子,回身取了那几张叠好的纸来。
宛瑜给她的,阿爹亲笔手写的嘱咐。
她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实是阿爹的字迹,也确实是阿爹一贯的言语方式,可她总觉不是这么回事。
能让阿爹写下这些,对时锦来说小事一桩。
宛初将纸透光看了看又揉了揉,这是阿爹书房常备的纸。
那便是在书房写就的,时锦当时在场么?
她让青雅带了封信去摄政王府,自己又再次去找了宛瑜。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自己的兄长关押在刑部这种地方。
宛瑜见她到来,激动地双手抓了牢门,“阿初,你想明白了么?”
“阿爹当真那么说?”她示意守卫开了门,迈步进去。
“亲笔所书还能作假?”
“被迫所书也做不得假。”
“你……”
宛初快速打断他,“此事之前你应当知晓,阿爹还与你说了什么?”
“他与公主说了,让我们不入朝堂。让我带你离开,越远越好,再不回来。”
宛初挑眉,“没了?”
“嗯。”
宛初盯着他,似要从他面上看出端倪。
宛瑜提到这些便有些激动,“阿初,若非你爬上摄政王的马车,便不会有这些事!”
“你怎么提前不说?”宛初颇觉可笑,这一事,那么多破绽,若按时锦的布置,她是绝不会允许这些蛛丝马迹存在的,她所做之事,力求完美。
很奇怪,时锦料到她会去找摄政王,但宛瑜显然料不到,按理他是应当遵循阿爹的意思带她离开的,而时锦也明白也知道,她没阻止甚至看着她如此做。
她是变故,那还有个变故,便是宛瑜。
他并不想遵循阿爹的意思带他离开。
“密道那么长,若你的目的便是带我离开你怎么不说?”
“我……”宛瑜哑口无言。
宛初冷声打断它,眼里冰冷一片,“你的目的根本就是送我去找摄政王,虽那一日是各国使臣回朝之日,但摄政王怎么刚好出现,了解他行踪,了解她出城时辰的只有时锦!她甚至将灭门之时与我二人逃跑之时掐得极准!”
这才是时锦!连时辰都掐得分毫不差的时锦!
宛初捏拳背转身去,竟气得有些头疼。
青螺在远处看见她转身,以为是完事了提步便要来,却又被宛初伸手止了。
宛瑜难以置信,他印象中的小妹,绝不是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