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朕便护你国账着火
她能看懂？
他压下心里慌乱，赶忙捡起纸页，状似认真看了遍，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脑袋请罪，“疏忽了疏忽了，竟还差一味，老臣这就重写。”
宛初抚着适才跳上榻来的白猫，似未听见他这一番自语。
卫御医复又递给她过目，宛初只不疾不徐瞄了一眼，“交给青螺吧。”
“是。”
见她不再言语，卫御医赶紧收拾药箱行礼离去，待出了华安宫，他才惊觉自己在这大冷天里已出了一身冷汗。
日暮时分，北辰依旧来她这用晚膳，这是自那日后便有的举动，之后便顺势就寝，顺势索取，日渐猖獗。
宛初累极，背对着他侧躺着。
他搂她入怀，魇足地低低耳语，“宛初，朕想给你个名分。”
黑暗中她指尖蜷缩，无所谓笑笑：“不必，把它给那些能一直陪着你的女子吧。我一无身世二无服人之能，不适合……”
他倏而紧了手臂，箍得她险些喘不过气，“……你不会一直陪着朕吗？”
一直？
她顶多完成她许的三年承诺，得到足够的能力与时锦平起平坐地谈条件，之后便要进行下一步。
北初，目前不过是个跳板。
北辰将她掰转身来对着自己，黑暗之中只有个轮廓，他指腹摸摩挲着她脸颊，似乎这样便能即刻感知到她是如何神色。
“阿初，丞相的事儿你不用参与了，往后就一直陪着朕，只要朕还在，就护着你，好不好？”
“你是陛下，当护天下人。”
“阿初……”
她拉下他手，“我觉得卫御医家的小姐挺好的，改日召她进宫，你瞧瞧。”
“朕不想要……”
宛初失笑，颇有些无奈，略有些宠溺，“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说笑话呢……困了。”
他顺势攥紧了她手，捏得骨头发疼，连言语都多了几分哀求，“宛初……”
“卫小姐挺好的……”她嘀咕着渐渐没了声。
北辰心里莫名郁结，心情不顺，盯着她身后的帏幔久久无法入睡。
他知道她是摄政王送来的，所以他更知道，他若是没看上的女人，他不杀皇叔也不会留，没人要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一直待在他身边待在宫里，她小命都不保！
卫小姐……
有人骂她，看来还是有人拉拢她。
卫盅！胆子不小！
后来宛初听阮清说，陛下似乎看中了卫家小姐，要卫夫人接回之后直接送入宫。
宛初翻着账簿还摸了摸肚子，卫御医的医术还是没得说的，他那一剂药下去，一两日就好了。
“好事啊。”她执笔记下数目，不见多少情绪。
阮清接过侍从抱来的一大沓账簿，眼角狠狠抖了抖。
“你若是累了，去休息吧。”宛初扔过一本，视线溜到门外雪地上，停顿良久再一转，朗德正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候命。
那日之后北辰答应她与阮清一同对账，但叫了朗德时刻跟随，一步不离！
阮清叹气，摘了官帽揉着脑袋，很是头疼。
宛初眼尖地发现几根发丝掉落在账簿之上，不由轻笑出声。
“还有月余便除夕了，宫外有什么好玩的？”明明说着叫他休息，她自己反倒躺椅上抚着猫儿，眉眼之间几许慵懒。
岑妃的白猫近日越发黏她，走哪跟哪。
“除夕倒是热闹，今年北初是东道国，大时西岐南朔均会来朝贺。热闹是热闹，不过到底是枯燥得紧，平日应对朝臣便算了，除夕还要应对四国朝臣，这就更不得劲了，还不如在宫外逛逛集市去庙里上上香来得有趣。”
宛初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朗德身上溜过，幸灾乐祸地打趣阮清，“你是跑不了了，我倒是可以去走走，反正那枯燥的事儿也轮不到我去。”
阮清重重叹气，想来更头秃了。
宛初被他逗笑，抱着猫儿扔到他膝上，“你摸摸，咳咳咳，比药方还好使。”
阮清像发现了新奇的事儿，目光闪闪地抬头看她，一瞬撞进她含笑的眼底，猝不及防之下心里狠狠一跳，赶忙垂头抚了抚，“确实放松不少。”
“我该回去了，这猫儿便借你玩玩罢。这账簿我带些回去，阮侍郎该谢我。”
不待他回答，她径直抽走几本，施施然往外去。
阮清抚着心口，见她背影笔直，裙摆摇曳生姿。
朗德紧随其后，跨出大门那一刻突然回头来看，阮清赶忙垂眼，心跳如雷。
不对，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的视线又转到宛初的算盘上，往日她走时总是下意识归位的算珠此刻竟然还呈着示数，原来往日心细的她也会这般粗心。
正待归位，但一向对数字敏感的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她这算的是哪一年？怎么会多出一位数？北初何时一年暴富过？
再看另一个算盘，他略一思索，两厢加减之间得了最小数。
北初也没一年这么穷过吧？
算盘下压着一本账簿，这是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但她的熟练程度，她不是。
阮清抽出这本账簿翻了翻，突然灵光一闪，难不成是页数？
翻到所呈页数，果然见到异常之处，里面夹着一张纸。
愈看愈是心惊胆战，到最后几乎双手都沁了汗。
听到响动，他忙装作无事地翻着手中账簿。
待侍从走后，他这才连忙将纸塞到脚边火笼里烧了。
再看侍从背影时，眼里只剩下惊疑。
那一日晚，宛初是被隐隐传来的惊惶嘈杂吵醒的。
北辰已披衣下榻，她忙拽了他衣袖，双眼朦胧犹在梦中，“怎么了？”
“户部存放国账的大殿起火了！”
见她腾地坐起，他匆忙系着腰带道，“朕去看看，你睡吧。”
“我去看看。”宛初也连忙披衣起身，下了榻脚心一凉，又是几声轻咳。
拉开寝殿门，已见朗德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北辰，连忙汇报情况。
“烧了三成，所幸阮清侍郎发现及时，未曾酿成太大损失。”
“大晚上的阮清还没回府？”北辰大步往华安宫外而去。
“阮侍郎本已回府，但听他说，是回来找猫儿发现起火的。”
“找猫？”
朗德偷偷瞧了他侧颜一瞬，如实汇报，“是，那是娘娘的猫，阮侍郎见不见了，自然是急了。”
“她的猫怎会在阮清那？”
朗德不敢隐瞒，紧跟着他小跑，赶忙一五一十地讲了。
再看面容，沉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