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皆是苦命人
另一边,钟溪多日寻觅无果后,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庆幸之感。
她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感受,只是脸上有些发烫,嘴上隐隐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好一会儿后,这才收拾了心情回到云澜山主殿,来到师尊程什邡棺椁旁边,没有别的动作,就只是这样这样静静看着眼前这好似睡着般的师尊,眼神复杂,就这样沉默着。
又是过了许久,她终于悠悠开口轻声说道:“他真的是您吗?那我又该怎么做呢?”
突然,钟溪的嘴角开始渗出血来。
“噬心咒,果然还是气不过。”钟溪直接盘坐于地开始动用法力抵挡。
“噗”一大口鲜血从钟溪口中喷出。
此时明显可看到她那心口处正正有一红色怨力在不断侵蚀她的本源法力。
“果然,师姐还是心软呀。”
钟溪就这样满身鲜血的瘫倒在地,脑袋倚靠在那由玄海冰晶制成的师尊棺椁上,虚弱地笑道,随即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东元宝洲,白蒲、旭阳两国边境地界。
旌旗招展,杀声震天,赳赳猛士,为觅侯封王,心中欲火直冲天!
仍逃不过,鸿哀遍野,尸山血海,唯赤地千里,终不过城中,几句调笑谈资。
打扫战场的总是老卒,这次也不例外。
原先在屏山县衙作牢头儿的老杨头,自崇德八年被征入伍,到现在算起来也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好在这次打了场胜仗,虽说是惨胜,但好歹胜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脑袋还在。
至于那些个升官发财的念头,早在入伍的第五个年头——在和柤国的卢平郡那场仗中都随着自己左边那半个脚掌一同被大柤的铁蛮子斩去了。
你要是还是不解,那老头为何没了往上钻营的心思。
他一定会笑你:“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也没听谁说过,哪家的官老爷会是个瘸子!”
现在的他只盼着,趁着打了胜仗,自己的名字能登上那本,登记返乡老卒名册的泛黄簿子,为了这事儿他也没少“孝敬”主管的年轻伍长。
一直存着的饷钱差不多也用了一半了,可那簿子上却从没有出现过自己的名字。
不过杨牢头也不急,这么多年他都等了,也不怕再等几年,何况剩下的饷钱也还差不多还有十几两,已经够给他家中那小子,从隔壁村娶个婆娘回来了。
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家中那两口子怎么样了,也来没个书信。
想到这里,他猛拍了下大腿,心中暗想道:“等这次回去了一定得送家中那小子去读书,说不准还能得个秀才名头,也算是老杨家独一份儿了。
若你问他恨不恨,那收了“孝敬钱”不办事的伍长,他肯定会一脸错愕地望着你,并问道:“你问得是哪一个?”
军营中伍长是最不值钱的官,就管着还没手指头多的人,每次冲锋还要顶在最前面,却只是每月领多五钱的饷银。
但就这,每次打仗那些个半大的小子还争着抢着冲锋在前,只为多割几只耳朵好换个伍长来当当,毕竟这也大小还是个官嘛,这不偶尔还有底下的兵送来“孝敬”。
今日,老杨头又同往常一样,抢着来收拾战场,虽说几乎没什么战功,当然死人堆里也有些没被割掉左耳的漏网之鱼,或者直接碰到一些重伤装死的直接给他个透心凉再摘去左耳,也能换到一些战功,但无论如何总可以扒拉出些财物,虽说大部分都得上交,因为上边说那些是战利品,但每次总还是能留下一点儿,对于老杨头儿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蚊子腿儿,是实打实的肉!
“这怎么有个小相公?”看着死人堆顶上的青衫小相公,老杨头不禁疑惑道。
也不怪老头儿疑惑,尸山血海的绞肉战场上,兀然出现一个面容白净的青衣书生,搁在谁身上也会有同样的惊讶奇怪。
老杨头儿左右周围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用自己最快速度小心脱下了那小相公的衣袍,连忙往自己的怀里藏好,接着又赶忙剥下旁边一个,已经没了脑袋的旭阳士兵身上甲胄,接着赶忙给那小相公换上。
倒不是杨老头儿心又多善,只是莫名地觉得那小相公不简单,说不准还能沾沾文曲老爷的贵气。
虽然老杨头儿,已经尽力做到最快了,但还是误了些归营的时间。
不过好在,这场仗次惨胜后本就没剩下多少人,而还有精力来收拾战场的人便更少了,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在意这个超时归营的老东西
翌日,营寨门口贴上了返乡告示。
那老头儿也来了,心中也是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昨晚,就是他亲手烧掉了之前的那伍长。
“左壮,李胜,杨春生”
“谁?!是杨春生吗?刚刚是念到了杨春生了吗?”
周围的老卒都有些红眼地看来,只是并无一人人回应他一句。
他也不恼,反是异常欣喜,也没在那儿再作逗留,以免多惹白眼,转而轻快地迈着瘸腿径直去取了返乡文书,紧接着飞奔回自己帐中迅速收拾好了细软,又随即打好了包袱。
一切妥当后,他直接掀开帐帘出来,只是临走时又转身看了看,那生活了九年,本该住着三个伍,二三十条精壮汉子的军帐,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因为今日他走后,那里便只剩下,他昨日刚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小相公了。
“空了也好,空了也好,免得再多遭些罪,也免得让更多的人遭罪。”
“唉,说到底都是苦命人,都是苦命人”
杨老头儿喃喃低语后,便直接扭头离开,脸上没有丝毫留念。
他没有再去管昨日救回的那小哥儿,就任由他睡在那军帐里。
老头儿觉得将他捡回来,这已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之后的事儿,他没有想也懒得去想。
因为他连自己的脑袋都没法保证下一刻还能不能拴在脖子上,哪里有心思为另一个萍水相逢的苦命人考虑之后的事儿。
“都是苦命人儿讷,贱命收不收,都看天老爷”杨老头儿再也没多想些什么,只是口中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曲儿,再也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寨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了些许知觉,但却仍未能睁开眼,只是下意识便虚弱地颤声问道。
许久后,四周无人回答。
我也没再开口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能勉强睁开了眼。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穿着还带着血污残破的铁甲。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我,一时间竟莫名涌出一股莫名的悲痛,不禁有感而发道:
“哎,我还可真就是个苦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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