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助理vs大明星
周末放假的时候，她窝在家里看非自然死亡，她的房间在二楼，窗外有一棵桂树，下面是一大片草坪。
几只鸟儿歇在树枝里，叫唤几声就飞远了，随着散落的还有树上的叶子，寥落的似乎很快。
星期六的时候，秦佳尤带她去了一趟商场，买了几条裙子和女孩子的饰品。
六月份，天又燥又干。
她躺在房间里，睡了个懒觉。
书上说，梦是有征兆的。
梦里出现的人，正在遗忘你。
她又梦见了徐向北，是他们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住在大桥下，住在荒废的马路上，但与大桥下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无家可归。
晚上的时候，有许多流浪汉。
徐向北将她搂在怀里，一旦有不轨的人经过，他就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的瞪着人，没几下，三两个眼神就吓走人，他这般模样，她那个时候也是第一次见。
那时，她问：“徐向北，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保护你？不对。”
他否认了保护这个词，“我是……”
“爱你……啊”，最后的声音很低，他像只小狗一样，蹭着她的脑袋，但其实她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
“徐向北，你知道天上为什么有星星吗？”她问。
“不知道”
“月亮呢？天上为什么有月亮？”
他又摇头。
她嗔怒：“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的很得意，“但我知道你”
“什么？”
他又不回答这个问题，总是用一些奇怪的动作来抵抗她的话。
他总是喜欢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喜欢用他的头发蹭，把她的耳垂磨成红红的。
他会说：“想不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她不说话，等于默认。
那个时候，北京的天还比较混乱，他们在荒野里相拥，在热闹的人群里搀扶彼此，在岁月的暗潮里纠缠。
—
杭州前几周还下了几天小雨，后面就一直热着，闷的人心里发慌。
郝桃在电视台的工作也是一波三折，说顺利，也不太顺利，说不顺利，但她也在这待着。
“郝桃！帮我复印一下”
“去楼下接待！”
“郝桃！帮我倒杯水”
她在办公室跑来跑去，白皙的小脸满是汗泽，各种杂事和烂活，连倒杯水的活儿，几乎都到了她头上。
“李姐！”
她站在李莎玟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一会，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李莎玟拿着文件几乎没有抬眼看她，眸色不动，问的很确定，“你想辞职。”
“不是，我……”她憋了半天，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
“这点苦都受不了”
没办法，她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她下楼交材料，正碰到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办公室的人，几个保安在外面围着，她抱着文件往里凑了凑。
只看见几个保安在外面拦着，疑惑道，“哎，这是干嘛”
旁边一个男生瞅她一眼，八卦道，“大人物啊，来专访的，这都不知道”
她转头，看见男生穿着西装，和她一样的戴着工作牌，就是长的很秀气，“哦，大人物”
“你哪个部门的？”
“文化部”
男生点点头，“莎玟手下的人啊”
她问：“你呢？”
“策划部，周光”
她捂嘴，惊异的瞪着眼睛，“光哥”
这个名字，她之前听部门的筱筱提过，听说是策划部的副编，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人是个年纪又大褶子又多的中年男，没想到这么年轻。
筱筱和她一样也是新来的实习生，她是第一个没在背后议论她的人，她俩工位挨的近，一来二去，也算熟了。
周光上下打量她，“你是实习助理？”
“嗯”
周光笑道：“看着差点劲”
她差点站不稳脚跟，“差……差什么？”
突然前面的人群往办公的区域涌进，几个保安站成了两条线，拥着里面的人。
“天润游戏工作室——”
“北哥好帅！”
“啊啊啊啊啊啊是他”
“！！！”
她好奇张望，正听见周光的八卦声，“你们女生都喜欢这样的啊，长的帅，会打游戏。”
她喃喃自语：“天润工作室……？”
突然想到了曾经的那个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又或者有没有成为人物。
徐向北没有跟她回信的前两年，她还会想起，晚上睡不着觉，后来又过了那么些年，她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印象中最深的是他的手指，那个时候他教她玩电脑，手上的温度，她记了很多年，但现在也渐渐的消失。
怎么说呢，她与徐向北之间其实，不再像从前那样了，她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也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早些年里，她还会各处搜寻他的近况，比如他最近参加了什么比赛，又上了什么电视节目。
但是从她上大学后，几乎再也没主动寻找过他的消息，人心是肉长的，她又何尝不是。
寄了那么多年的书信，后来一封回信都没有，想来，他大抵过的很好。
但她也曾经奢望过，奢望徐向北不是那种成名后就放弃了从前的人，也许他曾经不是，但后来是怎样的，她也不知道。
她没有想过徐向北，成名后给她什么财富，她只想再见见他，但很遗憾的是，她等了很多年，也没再见过他。
他给她最后的回信，还是在他中学的时候，而她现在呢，她已经是个会穿职业装，独自工作的成年人了。
她不再需要和他住在大桥下，住在荒地里，也不再需要他的任何承诺。
思想飘了很远，直到周光戳了戳她，“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站在了成年人的立场上。
周光噗嗤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我说你差点劲吧，作为一个要跟实时报道打交道的人，连这都不知道！？”
“天润啊，是咱国内目前发展最好，规格最大的竞技团体，底下的队员们个个都很出圈，这次专访也是请的他们队长，听说又帅又多金，你们这些女孩子是不是被迷的个昏头转向的”
她尴尬，“啊，还好吧，我不追这些”
人群向办公楼内走，几个保安手一档，将她周围的人往后推了好几步，她前面的人群个个举着手机，保安们人高马大的，她还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几个人踩了她几脚，人群就看不见了。
好几个女粉和男粉丝举着灯牌站在他们电视台的大楼下，不过电视台也是有规矩的，除了工作人员和邀请来的人，平常是不能进的。
等她上楼的时候，听到办公室里面的人在讨论，几个女孩子端着热水杯站在饮水机处，七嘴八舌的议论。
她去接水的时候，正巧碰到筱筱。
筱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杭州土著人口，最喜欢吃麻辣烫，是个妥妥的颜狗，长的很乖巧，是外人一看就能瞧出的那种懂事女孩。
第一次见筱筱时，她的喇叭裤牛仔裤和花衬衫，格外惹眼，她长的乖，但打扮的却又有三十岁女人的风华。
是一种乖张的港风。
她喜欢筱筱，不但是因为她的人品，还有她那一身独特的风格。
接水处需要排队，也不完全是，主要这里离李莎玟的办公室比较近，李莎玟的办公室是个很好的角度，可以看到演播厅里面，大家在这里都是想看看演播厅里面的情况。
“筱筱？干嘛呢？”她踮起脚尖，看了半天，只看见摄影师傅们，和正在布置演播厅的同事们。
筱筱看她来了，非拉着人一起八卦，“听说今天专访的人啊，是个大帅哥，超级帅的啊啊啊”，兴奋的直跺脚。
她晕头，感叹筱筱的花痴精神，“还好吧，能有多帅……”
十五分钟后，演播厅还没有动静，她实在没心思欣赏，只想回去，筱筱拽着她的胳膊，小声劝，“看看，看看嘛，我都不累，再说都是看帅哥了，经常看帅哥可以延年益寿呢”
她被筱筱这种拼死也要看帅哥的精神折服，拗不过人，只能跟着一起看。
终于，过了五分钟。
演播厅幕后走出来几个人，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
她还没正面瞧见男人的模样，只见演播厅里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男人的模样突然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正如筱筱所说确实是个大帅哥，五官深邃，下颚线清晰，肩宽衬的头身比很优越，幽暗的双眸显得不近人情，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清冷。
还没等她回过神，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郝桃，张责编让你过去一趟”
是齐木，张责编的助理，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很刻板，这是郝桃的第一印象。
也算是见到了所谓的大帅哥，她跟筱筱挥挥手，扭头就走了，她前脚出了演播厅，后脚演播厅里面就开始躁动。
但她没听见，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的方案出现了什么大问题，否则那个张狗也不会专门让齐木找她去办公室。
“大家好，我是天润游戏工作室的徐向北”，男人的声音明朗清晰。
与他面对面坐的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是一个长的很端正的男主持。
男主持眼睛里藏着笑意，“欢迎，向北”
男人点头示意。
男主持：“这一次天润来杭州，是在准备今年的秋季赛吗？”
徐向北：“是的，这一次我们会全力以赴，希望大家能见证我们的好成绩。”
男主持：“你希望自己在游戏里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徐向北：“冷静，沉着。”
男主持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又问：“那你觉得，电子竞技属于一个什么样的活动，对大家，或者是对你自己来说，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活动？可以给大家说说你的想法吗？”
徐向北：“这是一个让人保持活力的运动，对我来说，在游戏里，我可以发挥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从而传递这种活力，也是在生活中保持这一项运动。”
男主持：“听说，向北是四川人？”
徐向北：“是的。”
男主持：“那为什么会想到来杭州呢？”
徐向北微笑：“嗯我爱人很喜欢杭州”
男主持笑着打趣，“那众多女粉可要伤心了，杭州是一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城市，充满了生活气息”
演播厅幕后，站着个穿黑衣服的人，身后写着天润的名字，叫小米，也是徐向北的随行人员。
小米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哪来的爱人，他这个天天跟徐向北待一块的人都不知道，之前对好的台本里也没有爱人这个话题啊。
原台词：
「主持人：为什么会想到来杭州呢？」
「徐向北：杭州是一个很具有生活气息的城市，在这里可以放松身心，那我在游戏里也很向往这样的城市，特别是西湖，非常漂亮，我也特别喜欢」
小米啧啧，这小子，天生反骨啊。
专访结束，男人跟随众人回到办公室内，后面是跟电视台的其它合作，相当于题外话，还有对本次专访的满意度。
其中，张责编带着人一路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身后还有好几位工作人员。
办公室里有帘子，没有放下来，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外面的区域和其他台内的工作人员。
身后一个助理，在张责编耳边说道，“文化部的人还在外面等着”
张责编小声道，“先等着”
玻璃门外站在一个穿着裙子，头上戴着发箍，长发轻飘飘的女生。
张责编跟眼前的人侃侃而谈，从这次的专访满意度啊，以及他们在北京的工作室总部，聊到关于今年的赛季。
玻璃门外是电视台内部工作人员的工作人员，男人坐在沙发上，顺着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外面的的人来来回回，拿着文件的，摄影机的，跟人交谈的，接水的，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门外站着个女生，背对着他，他觉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但女生人没回过头，只有一个背影，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他收回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