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武馆
趁着假期这股东风，林弃一家去了游乐园。
游乐场外是一条文化街，各种小吃和娱乐项目层出不穷。
林妈妈说是带他来游乐场玩一圈，结果一到地方就把他丢下了，美名其曰要和林爸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哎呦，儿子啊，这这，给你钱，玩去吧啊！”
林弃：“……”
“乖啊，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爱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家长玩，所以啊，我跟你爸一起，你自己玩去吧！”
“我没有……”
还不等林弃辩驳两句，林爸爸和林妈妈就合伙把他推走了。林弃回头看了一眼“浓情蜜意”的父母，摇摇头走了。
一个人玩确实挺没意思的，林弃拍了自己孤独的一双脚，破天荒的发了一个朋友圈。
很快就有些人发来了“慰问”消息。其中就属周阳最开心。
「哈哈，你说说你，去个游乐园都没人一起，是有多惨！」还特地找到了极其具有嘲笑意味的表情包轮番轰炸。
林弃也是情绪上头，直接回复：「哦，那你现在还被关在家里，还挺舒服哦。」
周阳看到他发来的阴阳怪气的消息，一时气结，在房间里找了又找，最后拍了一个果盘的照片过去。
周阳：「一般一般。」
林弃一看，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也上来了，直接找到游乐场的各个角度，拍美食，拍游客，拍玩耍场所，给他来了个变相的“现场直播”。
周阳看着，差点没暴跳如雷，直接屏幕一锁，眼不见为净！
林弃等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复，大概猜到他是被自己气跑了，心情很好地收起手机。
“叮咚——”
来新消息了。
顾斯墨：「方便接电话吗？」
林弃一看，眼睛一亮，来得正好，他正愁没有聊天呢！
林奕之：「有！」
看出他的急迫，原本就等着他回信的顾斯墨立即打了个视频过去。
顾斯墨：“还好吗？”
林弃：“我很好啊。”
顾斯墨：“看你发朋友圈了，怕你孤独，来陪陪你。”
林弃好笑地翻白眼：“你就是这么陪的？云陪？！”
顾斯墨掩住嘴角的笑：“对啊，云陪聊服务。那不然……我来找你？”
林弃一听，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算了，你不在家里吧，不用来了，今天没心情了。”
顾斯墨答了一声“嗯”，回答他的问题，“确实没在家，来京城了。”
林弃：“哦。”想也是，这么长假期，他一个继承人想来也是要回去看看的，“唉……”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
“唉～我爸我妈说带我来玩，结果他俩一来就把我抛下了，早知道我就在家里睡大觉了，你看看这周围，都成双成对的，哎！”林弃说着还给他转着看了一眼周围。
“嗯，确实，下次我们一起。”
“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林弃嘟囔了一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弃：“听说旁边那条街挺热闹的，我打算去那边逛逛。”
“嗯，好，你去吧，记得帮我探探路，好玩下次我也去。”
“嗯，好！”
林弃一身轻松往文化街走，拿着爸妈给的巨资，一路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他沿着正街一直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喧嚣的人群远去，徒留一方飞檐翘角的建筑静静伫立。
一抹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林弃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越走越近。
“哈——！”
从建筑围墙中传来一阵林弃熟悉的喊号声。
“哈——！”
林弃加快脚步，十米，五米……
林弃在正门处站立。
竟然是——
陈氏武馆。
振奋人心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到林弃的耳朵里，他不禁心神一震。久违的激动翻涌，林弃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正在颤抖。
武馆……武馆……
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师父……”林弃无意识地喃喃道。
嘎吱——
大门在林弃没有预料之下打开了，他就这么直直地和门内之人打了个照面。
“哎？那个……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开门的弟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弃，下意识出声询问。
“啊……不是，没有，没有……”林弃像是受惊的小鹿，逃似地跑开了。
“哎？真奇怪……”开门的弟子挠挠头，一头雾水。
“陈三！你杵门口干什么，别想借此逃脱啊！”
“快点去啊，我要吃刘姥姥家的豆腐脑，别忘了！”
陈三收回疑惑，不耐烦地朝门内喊：“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就知道吃，你们都是猪吗？！”说完就跑，生怕身后的师兄弟们拿着鞋底板追出来。
“嘿！这个臭小子，跑得还挺快！”
“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快点过来站好，练功了！”陈师傅才走开一小会儿，结果这几个小兔崽子果然没认真练功，一看竟还少了个人！
“陈三呢？”
众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齐齐摇头，“不知道。”
“你，你们……”陈师傅没好气地指着他们，“待会儿有你们受的！”
“陆挚！”
“师父。”
“他们，还有一会儿回来的三儿，全部，一组基本功练习，给我打三遍！”
“师父！别啊～”
“师父，我们错了！”
陈师傅：“五遍！”
“啊～！”他们转头去求师兄。
陆挚神色不变：“开始！”
至于后来抱着一堆小吃食回来的陈三，自然不会知道武馆里有这么大的“惊喜”正等着他。
再说林弃，一路懵懵懂懂地回到原处，父母还在玩，他只身一人，再次感受到了初来乍到时的陌生与孤独。
那是武馆啊，他刻入骨髓的记忆。
林弃一遍又一遍翻找刚刚所见的武馆和记忆中的武馆，寻找他们的相似之处，企图从中找到一点点慰藉，可惜……
他只能零星地找到相似的口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想，再去一次！
林弃动了动发软的腿，正要走，被人叫住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是林妈妈，她们终于玩得尽兴了，要打道回府。
“嗯……”林弃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现在他一整颗心都记挂在那个武馆上。
“那，走吧，回家！”林妈妈高兴地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挽着儿子。
回家。
林弃听着这两个字，对于武馆更加迷茫了。
入夜，林弃在房间里打了一套拳，直到汗水淋漓了才停下来，这样连整个人的思绪都跟着清晰了不少。
从他传来开始，他一直有在拾回从前的本领，同时也是慢慢调理这个稍显孱弱的身体，之前和顾斯墨打着视频练题以及忙考试耽搁了几天，这次突然这么大强度，饶是林弃也有点撑不住。
他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
再出来时，手机响了。
顾斯墨：「玩得开心吗？」
林弃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几乎不带任何思考就拨打了他的电话。
顾斯墨一看，来不及惊喜，赶紧按了接听。
“喂。”
“顾斯墨……”
惊喜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担忧所代替，“怎么了？！”
“我……”林弃也是一时头热，这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挂也不知道怎么挂，进退两难。
“没事，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你……”不知为什么，林弃平白想哭，他握紧了手机，深呼吸了几下，才发颤地开口，“我今天，看到了一些东西……”
“嗯，然后呢？”
一旦开了话头，后面的东西就好说了，“然后，它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些事是开心的事还是悲伤的事呢？”
“嗯，开心的，很开心的，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了。”
“既是开心的，为什么现在，你又不开心了？”
“因为……它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林奕之，你不要怕，”顾斯墨温柔的安抚从听筒处传到林弃耳朵里，“你今天不是见到了吗？你在害怕，还是——在犹豫什么？”
林弃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人。
“我……我，我在害怕，顾斯墨，我在害怕。”
是的，林弃在害怕，害怕真的就此和从前断了联系，害怕他从来只是个过客，害怕，就连眼前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林奕之，你想做什么？在你看到那些东西后，你心里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想……我想……”他不知道，他一下子看到了这么一个武馆，他到底是想进去重复之前的人生，还是离开，保持现状呢？他不知道。
“林奕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害怕未知，我，”顾斯墨停顿了一下，“我，你的父母，你的同学，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一直都在呢，不用怕。”
“顾斯墨，你能，叫我一声林弃吗？”
“嗯？”
“林弃，抛弃的弃。”
顾斯墨下意识地皱眉，在林弃等待了几秒后，还是珍惜且温柔地开了口，“林弃。”
“……嗯。”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这个世上，喊他名字最温柔的声音了，这样，就够了。
林弃主动挂断了电话，没有再过多纠结，陷入温床当中。
顾斯墨暗自思衬着刚才的通话，“弃”字的寓意不好，他刚刚究竟为什么要他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含义，他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顾斯墨心里疑惑，按捺不住地担心。
“顾叔，帮我订张回去的机票，越快越好。”
“少爷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才刚回来？”
“回去……见一个人……”不论自己有没有用，总要亲眼见到，才能真正安心。
林弃……
第二天一大早，林弃早早地和爸妈告别，前往昨天那个武馆。
越来越近了，林弃的心也渐渐不受控制地跳动。
“咦？是你啊！”陈三刚刚开门，准备清扫门口，结果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人，看样子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林弃抬头，目光坚定，“我想见见你们的师父。”
“这……”陈三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嗯……要不你还是进来等吧，我马上去找师父。”
“谢谢。”林弃低着眉，顺从地跟了进去。
武馆内部不大，但还算可以，能容纳百来号人的练武场，一个室内比武场，一个接待室，还有一些宿舍，组成基本的构架。和他记忆中的武馆差别不大，只是他记得，之前师父为了给他一个独处的空间，专门修缮了一个小阁楼，后来那里成了他专门的住所，不用和师弟们挤宿舍。
林弃看着眼前的建筑陷入回忆当中，连陈师傅何时来的都不知道。
“小友专门登门拜访是为何？莫非其实是来踢馆的？”
“不是的，师傅，您误会了。”
“哦？那你是为什么呀，急匆匆地要把我叫出来。”
“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您这个武馆是收徒还是招学员？”
“你看看我这个招牌，自然是收徒的，”陈云长捻了一把小胡子，“你是来拜师的？”
“不，”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我是想问，我可不可以在您这练功，而不拜师。”
“不拜师？！”陈云长当即一惊，“你打算白嫖？”
“……”林弃沉默半晌道，“我已经有师父了，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说到这，林弃深呼一口气，“可是，我还是喜欢武馆的感觉，找了很多地方，目前只找到这里了。”
陈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他的模样不似作假，至于他说的原因，陈云长下意识以为是他师父去世了。
再者，他们武馆也不是没有收过编外人员，可是，他这幅模样……陈云长不敢断言，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啊。
“可以是可以，但……你师父教你的那套也不是哪个武馆都适用啊，你……”陈云长没再说下去，林弃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您大可试试，我不会败坏您的招牌的。”
林弃站起来，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陈云长一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肯定是个内行人，顿时也来了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去比试场吧。到时候，我那几个徒弟可以随便你挑。”打不打的赢另说，他要试试这个人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