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离开
黎芝回了姐姐家已经是快深夜了,黎蔓也没有睡,还坐在那儿等她。
见她进来,满眼的担忧,又进了厨房将菜端了出来,招呼道:“饭菜我给你温在锅里了,饿了吧,快过来吃。”
黎芝脱下袄子放在一边,“我吃过了。”
黎蔓啊了一声,“大年三十的,怎么好去别人家吃饭。”
她又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叫了一声小妹,又不知从何开口,便拿起碗给她舀饭。
黎芝将碗从她手里拿了出来,“阿姐,别忙活了,你快去睡觉吧,这儿我来收拾。”
黎蔓擦了擦手,眼泪突兀的流了下来,“怪阿姐没用,大年三十的,还让自家妹子在外面流浪,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阿妈不在了,我们姊妹娘家也没个兄弟,婆婆明面上是针对你,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膈应敲打我。大过年的还拿你来耍威风。”
黎芝宽慰道:“阿姐,只要我们过的好,能吃饱穿暖,我才不管她说什么。等宝宝出世了,我就去找活干。到时候阿姐和我一起。”
黎蔓看着自家妹子坚定的脸庞,虽然稚气未脱,但是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坚毅。她忙道了一声好。
黎蔓回屋了,黎芝将一片狼藉的客厅收拾好,然后把凳子拼在一起,裹着被子。
她从怀里掏出已经被体温暖的温热的项链,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着邮票上盐城的钟塔。
洲礼哥哥,新年快乐。
不知道今年你在盐城过年还是回了小山村呢?
你回了小山村,我却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是见不到你。
月亮从东边照到西边,有多少有情人身居异地,心却乘着月色,带着自己的思念向天边的另外一个人飞去。
不过月余,就到了黎蔓的预产期。
张莲留下照顾刘长林,黎芝一行三人进了省城。
离她生产也不过就五天时间,照理说也不该挪动的。
但是在小城里医院里生产,很显然是躲不过厂里的人。
省城比小城大太多了,光是一个医院就有十来层,每一层又有无数个拐弯,都是相同的布局。
黎芝提着饭盒,走着走着就找不到路了,还是一个护士给她指了路。
房间里住着七八个产妇,都有家人陪着,热热闹闹的,隔壁还有小孩的哭声。
黎芝急匆匆的奔了过去,脚底一滑,差点将饭盒给摔了。
明天就该生产了,黎芝倒显得比她这个产妇还要紧张,黎蔓笑着说:“你别害怕,女子都要过这关的。我当初生长林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才把他生下来。”
黎芝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小宝乖,别折腾妈妈。”
“这孩子,虽然平时是闹腾了点儿,但这道快出来的时候挺安静的。现在医疗条件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估计是个比长林还顽皮的小子,要是个丫头,不知道野成什么样呢!”
黎芝将饭盒打开,扑面而来的香味勾起了黎蔓的食欲,她夸赞道:“小妹这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黎芝又将自己熬的鸡汤倒了一碗出来,说着自己的打算,“阿姐,我想好了,等你出月子了,我就去找个饭店干。我打听过了,厨师一个月工资有八十呢!”
黎蔓迟疑道:“可你是个女的,人家会要不?”
黎芝道:“我力气大,抡得起铁锅。要是不让我主厨,我可以从帮厨做起,端菜也行。能赚到钱就行,我不怕辛苦。”
黎蔓叫了一声好,一脸欣慰,黎芝可比她当初出来那会儿有胆色多了。
吃完饭黎蔓就催着黎芝回去了,她和刘财富现在都借住在刘财富的一个朋友家里。这个朋友是一个人住,晚回去了怕影响他睡觉。
听到黎芝敲门,刘财富给她开了门,“小妹回来了。”
黎芝闻到他一身酒味,客厅的饭桌上摆着花生和一大壶烧酒,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那儿叫着刘财富赶紧过来喝。
刘财富应道就来,又问:“小妹要一起喝点不?”
黎芝摇摇头,说自己要睡觉了,明天她要早起去陪着阿姐。
他拍着胸脯笑了起来,“明天你阿姐又给我添个大胖小子,我心里高兴。”
他又重新回到酒桌上,和那个男人三呼四喝起来了。
黎芝将饭盒洗干净,就回屋去了。
这是自张莲来了以后她第一次在床上睡觉,脱了鞋,一沾上温暖的床睡意就席卷而来,她早已习惯了和衣而眠。
马亮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丢了一颗花生进嘴里,问道:“你这妹子多大?”
刘财富和他干了一杯,打了一个酒嗝儿,“就和黎蔓当年来我家那会儿一样大,山里出来的,但好在柔顺。”
马亮啧了一声,“你小子当初可真小得了手,老牛啃了棵嫩草。”
刘财富得意不已,“我当初要不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怀上长林。以她当初那个骄傲的性子,哪儿那么容易跟我。”
马亮羡慕道:“也亏的你当初下手了,要不咋有今天这崽子一个接一个的,还真不亏。”
刘财富嘿嘿一笑,两个人默契的干了一杯又一杯。
“起来,喝!”
刘财富推了推被喝趴下不省人事的马亮,拿起已经喝掉一大半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觉得无趣。
此刻思维清醒,身体却躁动的厉害。自从黎蔓肚子大了以后,他这一股火气,可是一直憋着呢。
他转头看向黎芝的房门,妈的当初那自行车搞丢的帐还没和她算呢!
该说不说,黎芝没有黎蔓那么有女人味,可是少女苗条的身姿却一直在他眼前晃。
想到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刘财富的火气上涌的更加厉害了。
张莲骂她,她也不敢吭声,只知道一味的避让,岂不是任人搓捏?
再说了,他现在喝了酒,喝醉了分不清两姐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大不了事后给些钱安慰一下。
她肯定是不敢告诉黎蔓的,保不准以后两姐妹一起伺候他。
刘财富被自己内心的想法蛊惑着打开了那扇房门,门的质量很好,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他又轻轻的关上,透过窗帘的光看着睡在床上的少女。
他伸出手,摸上了少女光洁滑嫩的脸颊。
黎芝只感觉一条蛇爬上了她的脸,猛的惊醒,瞧见了床面前站着的一个散发着酒气的男人。
屋内光线很暗,黎芝还觉得自己在噩梦里,不由得惊叫一声,握紧了床单。
刘财富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他赶紧捂住黎芝的嘴,“别叫。”
黎芝挣扎,“姐夫,我是黎芝,你放开我。”
刘财富却觉得刺激无比,爬上了床就想困住她,他开口讲话,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就喷溅在空气中。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吧。”
黎芝只觉这床比以往睡的冷板凳还要冰冷,她喊道,“你疯了,我姐还怀了孩子,明天就要生了。”
刘财富猖狂道:“就是因为她怀孕了,姐夫这火气没人消。别怕,姐夫不会让你疼的。”
他说着,就压着她去扯黎芝的衣服。
黎芝和他扭打在了一起,刘财富被揍的鼻青脸肿,只觉失算,忙赔礼道自己喝醉了没看清人。
黎芝衣着凌乱,披头散发像个厉鬼一般,她瞧着刘财富还敢向她伸手,抬了一条木制的小板凳砸了他的脑袋。
人没了动静,鲜血跟河里的水似的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黎芝却没看到,她拿起床头上自己的包袱就跑了出去。
她为了阿姐一忍再忍,对张莲的无端责骂一味的委屈求全,没想到让刘财富如此看轻她。
当她是个泥人,任他拿捏!
她走了,阿姐又当如何。
可是她不走,她阿姐更难做。
黎芝内心挣扎,冒着寒风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胡乱跑着。
跑过了高楼,矮屋,酒楼,穿过了宽阔的河,茂密的一片山林。
刚刚经历的事造成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让她担惊受怕。
过度运动造成喉咙和肺腑都钻心的疼,使她劳累不堪。
天蒙蒙亮,她才看到一户饭店旁未落锁的柴房。什么也顾不得了,钻进稻草堆里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