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饭店
“你是谁家的闺女，咋在我家柴房了？”
黎芝被声音吵醒，这才惊恍的起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嘴唇干裂，唤了面前的老妇人一声婶子。
“快起来，可别呆在这儿了。”老妇人伸出带着玉镯的手去牵她。
黎芝顺势起来，抱紧自己的包袱，她道：“婶子，我想讨口水喝。”
“哎哟真是可怜，快跟着我进来吧。”
老妇人将她带进去，钻进厨房给她舀了一碗水。
大堂里摆了七八张桌子，看起来使用年限有些久了，灰扑扑的，发着油亮。
老妇人见她大口的喝着水，问道：“小女，你怎的一个人跑到这儿来？”
黎芝只说自己从山里出来投奔亲戚，却遇到歹人了。
老妇人一脸同情，又得知她在山里的亲戚都散完了，眼睛转了几转，问：“那你以后做甚打算？”
黎芝想到自己的钱早就补贴买菜钱用完了，此刻是身无分文，不禁低下头。
老妇人见她迟迟不答，拉住她的手道：“你如今到了这里，可见我们是有缘分的，倒不如先留下来，好歹有口饭吃，也免得四处奔波受苦。”
黎芝还未答，门口就传来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
“你是哪儿捡的小耗子，瞧着身上有无疾病不说，手脚干不干净还不知道，还有胆子留下！”
女人进门，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嫌弃的说：“还不送到警察局去，别脏了我的地儿。什么阿猫阿狗都捡回来，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妇人忙站起身，走过去小声道：“小兰，这是个干净的，就是从山里出来，教养少些。死了爹妈，是个孤女，投奔亲戚也没找着，一路流浪过来了。你就行行好。”
她又拉着莫小兰走远了些，“再说了，对面那块地不是动工搞开发嘛，二三十个工人来吃饭，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孩子看着是个能干活的，留下来洗碗擦桌什么的。同样是喂一口饭，不比养猫狗来的好？”
莫小兰冷哼一声，看到赵红一脸的算计，“你想的到美，擦桌洗碗不是你干的活吗？我忙不过来，我晓得请人。人家要投奔亲戚你赶紧给我送走！”
黎芝忙站起来道：“我不投奔亲戚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生活了。小兰姐姐，你就留下我吧，工钱给我一半就行。我会做饭，还会做很多很多的菜！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下厨。”
莫小兰道：“我要找个力气大的男人好干活些，你这身板不行。”
“那可不行！”赵红第一个反对，“你都是一个出嫁的媳妇了，咋好意思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真当我儿不存在啊！”
黎芝直接将桌子抬起来，证明自己力气大，“小兰姐姐，我力气大，也能吃苦，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莫小兰忙让她放下，思考了一会儿，“你老实点儿，一个月二十块工钱。晚上你就睡店里看门，那边有一张小床，够你睡的了。”
黎芝感激的道了一声好。
赵红笑道：“家里又不是睡不下，就我们三个睡那么大一个院子，再多来一个人热闹些。”
莫小兰毫不客气的问：“院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赵红的笑僵住了，又不在意道：“瞧你说的，小兰啊，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是妈不对，就听你的，让她睡店里。”
莫小兰没理她，对黎芝道：“门口牛车今天刚买的菜，全都搬进厨房里。店里每天早中晚都要打扫一次，晚上要拖地。早上客人们吃完饭就开始帮忙准备中午的饭菜。”
黎芝应了一声好，就匆匆的跑去外面，一件件的将牛车里面的蔬菜肉食全搬进厨房里分类放置着。
莫小兰见了，也没说什么，又喊她帮忙端馒头包子出去，她锅里还煮着面食。
这时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早起务工的男人们走了进来，各自围坐在了一起开始吃早饭。
瞧见了黎芝，有好事的问道这人是谁？
莫小兰端了面食出来，答这是自己娘家来的小妹妹，又转身回来厨房。
有个男人大大咧咧的讲：“莫家老爹都死了那么久了，这莫小兰不是和他们本家早就没往来了，咋就又跳出来一个表妹。”
莫小兰拿起锅铲从厨房里出来，毫不客气的骂了他一通，让他爱吃吃，不吃滚出去。
男人抱着碗满脸通红，连连求饶。谁晓得这莫小兰耳朵那么好使，这就被她听到了。
周围的工人笑声更大了，说道，“活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莫姐姐这脾气，还敢去惹她，大清早的讨个晦气，小心明儿连碗都给你丢了。”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一溜烟的出门了，其他人也快速的吃完饭出门上工了。
黎芝和赵红一边收着碗筷，一边听她讲道，旁边是今年新开发的一片土地，准备修小洋楼呢。听说以后这边会修路到盐城，到时候这里就是中枢地区，发展好得很。
这里是郊区，附近也就她们一家饭店，所以工人基本上都来这里吃饭，生意好经常忙不过来。
莫小兰又煮了一盆面条端了上来，等工人们吃完走了，她们才开始吃饭。
黎芝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又不敢多吃，吃了一碗就准备去厨房洗碗。
莫小兰见了，放下碗道：“我做的很难吃吗？”
黎芝忙道不是，她吃好了要去洗碗。
莫小兰说，“既然不是，那就接着吃。碗放着你赵婶子洗，你跟我进厨房备菜。”
黎芝又连着吃了两碗，这盆面条刚刚见底，一点儿也不浪费。
正午，她们备好菜，男人们一身酸臭的汗味，也不嫌弃自己，就各自吃了起来。
黎芝皱着眉毛，莫小兰让她先回厨房继续切菜，晚上还有一顿。
等到晚上伺候完了这群人吃完晚饭，又收拾完店里的卫生，黎芝早已腰酸背痛。
莫小兰给了她一张新帕子，说在厨房里烧水洗澡，店里也有茅厕。
又说要是受不住这般苦，就早些去投奔亲戚去。
黎芝坚定的说，不苦。
莫小兰走了，黎芝这才瘫软着身体，合上眼睛躺在板凳上，她从来没这么累过。
“请问，现在还有吃的吗？”
黎芝陡然惊醒，睁开眼睛和低着头看她的男人猝不及防的对视。
男人刚沐浴完，发丝的水滴从额间滴在黎芝的眼睛，然后两个人都尴尬的别开脸。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那些男人年纪要小些，估计和邓洲礼差不多大。虽然穿着和工人同样的红色制服，手长脚长的，很顺溜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清爽。
薄唇单眼皮，鼻子高挺，肤色偏深。人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很斯文，肌肉却很明显。
“不好意思。”
黎芝爬起来，用袖子擦去水滴，紧张道：“你要吃饭是不，这会儿刚收摊。”
“不碍事，你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客气的笑了一下，又说，“这边的人吃饭都有些早，每次来都关门了。”
黎芝说：“那我给你煮碗面吧，正好早上包子馅儿还剩下些。”
她去厨房煮了一大碗面，碗底放了两颗青菜，又把用猪油炒熟的臊子浇在上头，放了些青盐。
刚端上桌，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小心烫。”
话音刚落，男人就吐了吐舌头。
吃面的空档，男人自我介绍道他叫唐仕川，是盐城人。
黎芝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吃完面，唐仕川问多少钱，黎芝说自己今天第一天来，让他看着给就行，要不等明天莫小兰来了再付钱也行。
唐仕川给了她一块钱，临出门时又问：“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能来吃面吗？”
黎芝捏着那一块钱，心道有钱不赚王八蛋呀，高兴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