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峙
小个子男人殷勤的搬了根板凳,服侍着老村长坐下,便退到了身后。
“白家的,白秀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们莫要再胡闹。”
有人去给文老头解开草绳,屋子里的文老婆子也冲了出来,见着村长来了,她也不怂了。
“你那个生不出男娃的妹子,天生就是个短命鬼!你们这群天杀的,打砸了我的家,还把我老头打成这个样子,赔钱!”
黎芝走了出来,将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包袱拿了出来。
文老婆子见了,瞳孔一缩,用尖细的声音叫骂道,“你怎么还偷拿我东西!”
说罢,她当即就伸手来抢,并盘算着如何毁尸灭迹才好。
她又暗暗后悔。
要是当时不把白秀偷偷拖回家,直接绑了石块沉进河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没有今天这乱糟糟的一档子事了。
小舅白木一把拖开她,不让她上前接触黎芝。
黎芝将包袱里面的书拿了出来,翻到邓洲礼的签名,拿给众人看。
“东西,确实是偷的,只是偷东西的人是你!”
文老婆子狡辩道,“谁偷了?我在路上捡到的,就算是我不捡,别人也会捡!”
黎芝看着一脸凶狠的文老婆子,说道,“观音节那天,你也去了吧。我和邓洲礼走得早,但是不小心掉在崖下了,包袱放在上面。第二天再去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你捡包袱的时候,应该知道崖底是有人的吧?”
文老婆子不答,她就是刻意的见死不救。
要是邓洲礼摔死了才正好,她家文武现在成绩可好呢!以后指定比邓洲礼要强,邓洲礼死了,她家文武肯定就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了,这多光宗耀祖啊!
天知道她吃邓洲礼的升学宴心里有多酸。
黎芝冷笑一声,转过身看着门口的众人,问道,“有谁知道文家最近一次去镇上是多久?”
山里进城不方便,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几个月才去一趟乡里,有些甚至一年才去一次,平时的必需品都是在村长大儿子家开的小商店里面买。
有个妇女说道,“就上次观音节,带着文武去拜菩萨呢!”
黎芝话题一转,笑眯眯的问边上的文武,“猪肉好吃吗?”
文武见旁边凶神恶煞的白木,不敢不答,“好吃。”
“小草吃了猪肉吗?”
“阿妈不给她吃。”
“那文武是从观音节以后天天都能吃到猪肉吗?”
文武愣愣的点了点头,文老婆子暗道坏事。
但这是自家的小祖宗,不能打骂,她只能暗暗掐自己的大腿。
文老婆子横了她一眼,暗骂这个好事的长舌妇人,又不敢说话,怕一说就被黎芝给抓住漏洞。
也真是奇了,死了一个妈,平时看起来傻不呆楞的黎芝,居然这么能言善辩。
“还真是奇了怪了,文家没有喂猪,怎么就一连两三个月都在吃猪肉?”
文老婆子答,“在村里其他人那里买的。”
杀猪可是一件大事情,一家杀猪,全村都知道。
这个谎言不攻自破,黎芝还未开口,门口的人就已经在议论文老婆子这张嘴真的是像个猴屁股一样,只会放屁。
黎芝提高音量,“村里有没有人杀猪,大家都看得见。我家的猪在观音节那天被偷了,我在村子里找了个遍,一根毛都没瞧见。最后我阿妈在邱山坡那边捡回来了一截猪大肠,还被气病了。”
她换了口气,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村里只有你们文家的地在邱山坡那边。”
话都说到这份上,看热闹的人也终于看了个明白。
邱山坡离他们村比较远,但是土地好。当时分地的时候,文老头特意向村长要的那片土地。
当时黎芝家猪搞丢了,白秀是彻夜的找。大家都以为是外村来的贼,还紧张了好几天,没想到居然是看起来比较富裕的文家。
他家嫁了两个女儿,收了两笔彩礼钱。老二又在外做活,每年都寄钱回来。唯一留在的老四洗衣做饭,割草喂猪样样都做,文老婆子这生活可羡慕死个人了。
有不少人称自己家里也丢了东西。
这死婆子,以前谁也没怀疑过她!
文老婆子的脸像调色盘一样精彩,活了几十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羞辱过,还是被一个女子骂!
黎芝的思路逐渐清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剩余的猪肉现在就在你家的厨房里。夏天天气炎热,你把猪肉都炒好了撒了盐,用猪油封在了罐子里面。”
文老婆子一脸震惊,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二舅白塔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拎了四个灌满猪油的罐子出来。白花花的猪油已经凝固了,他摔碎了其中一个,半罐子猪肉赫然被封存的好好的。
这是农村常见的一种保存猪肉的方式。
到底是心疼粮食,只砸了一个印证了黎芝的猜想,其余的都规规矩矩的收着。
“文家的,你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天衣无缝吗?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白秀现在正看着你呢!”
大舅一声怒吼,将文老婆子吓得瘫软在地。
黎芝看着院外的人,“我刚才在门口听到李婶子说了,她亲眼看到了我阿妈来了你家。”
被点名的李婶此刻心里有些害怕,似哭非笑的低下了头,本来是八卦别人的,不料转身自己就到了八卦中心。
有人笑她,拿出你刚才八卦的气势来,她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我是看见了白秀进了文家,又听到了吵架声,但是我进屋了就没再出来,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黎芝做了结论,“文家的偷了我家的猪,我阿妈来找你们理论,你们却丧心病狂的杀了她。人证物证都在,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
“等等,李家的只瞧见了白秀进去,可没看到文老头杀人,这可不算人证。再说你阿妈,她已经下葬了,你还想她死后不得安宁吗?”
村长的眼睛就像老鹰一样,看着黎芝就像在看草原里毫无攻击性的兔子一样。
白木被他拉偏架的架势给气坏了,本来铁板钉钉的事情,非得被他们说出花来,他不禁脱口而出:“是你家的四女儿亲口对黎芝说的,她亲眼看到她阿爹用榔头敲了我阿姐的头,又背着人拖回家里去!”
“小舅!”黎芝见他捅破了自己和文小草的约定,此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哗然,显然没料到那个平时挨打被骂是家常便饭,从来没有反抗过的的小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也有人讲,这可是自己亲爹,太不孝了!果然女子就是心思向外。
文老婆子挣脱开白木的钳制,爬到一直装死的文老头前面摇醒他,“当家的,你快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