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有月亮经过
距离中考时间越来越近,有些人甚至连课间时间都不放过,奋笔疾书。
当然,自是有一些调皮捣蛋的爱聚堆。
数学老师前脚刚走,后门就进来一些别班的人来找顾礼桉。
“桉哥!”
洋洋洒洒进来一群不穿校服的人。
这些人很出名,老师学生人人认识,是违纪榜单上的常客。
班里嘈杂声戛然而止,顾礼桉周边的人也躲得远远的,有从不学习的人装模作样到前头拿着练习册问问题,有人拿着满满当当的水杯去接水,总之,周围空了一片。
而他们也顺手坐下。
“哎?桉哥,你这帽子,新买的?”
罗志刚要从顾礼桉头上拿下来,黝黑的手就“啪”的一声发出脆响。
“桉哥,你干嘛打我。”
罗志有些委屈巴巴。
顾礼桉冷眼看着他,“打轻了。”
旁边有人说:“桉哥,你这帽子好像是基顿的新品,我在他们的店里看到过!一万多呢!”
“一万多?好看是好看,但就这么顶帽子?也太黑了吧!”
顾礼桉没说话,他也好奇江眠哪来那么多钱。
不会是从顾宴瑾那里捡的垃圾吧。
他瞬间在脑海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她怎么会。
“行了,太吵。”
看他们还在那愣着,顾礼桉推了他们一把,“回去。”
待他们离开,班上气氛恢复正常,顾礼桉半眯着眼看着前面那个马尾辫,长长的搭在肩上,像抽春的细嫩柳条,微风吹起,柳条飘荡在半空。
他还记得那次公交车她马尾辫抽打在自己脸上的感觉,痒得心发颤,淡淡的茉莉花香吸入体内,让他整个夏天都明朗。
而现在,那件红色球衣,上面也沾上她的味道,还有那封能让他心脏爆炸的信,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原来,年少的喜欢是那么浓烈,压抑的心,什么时候才能释放。
顾礼桉收回视线。
他知道,当他对江眠产生异样想法时,他们两个注定不会在同一条线上。
这几天的时间里,江眠过得有些心烦意乱,陶邵佳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让她总是无法集中精力,还好最后一周是中考前的放假周,中考前再也不用看到她了。
但其实,她想说……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顾宴瑾了。
最后一次见他,也就是他说原谅自己的那天晚上。
面前的米饭颗颗饱满晶莹,鸡翅色泽鲜美,但江眠就是没有食欲,不知道这是第几天,每天她都会去阳台站一会儿,可永远都等不到他。
“阿姨,哥哥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都没有回来过。
郑弈秋回答:“你哥他这几天确实很忙,但是也确实混账,又不知道去找哪个女人去了,晚上都不回家。”
江眠神情暗了暗,“那就这样天天夜不归宿,不太好吧……”
“夜不归宿关你屁事啊!”
大门打开,顾宴瑾搂着一个穿着红色包臀连衣裙的性感女郎走进来。
不同于之前女生的娇嗲,她格外冷艳美丽,像一只妖精。
那女人继续说道:“我看你这个小妮子,你不就是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眼神犀利而不屑,像看一件垃圾。
江眠被噎得说不出话,看向顾宴瑾,他正笑着勾玩着女孩的卷发,云淡风轻中带着一丝宠溺。
……也陌生。
“谁允许你在顾府大喊大叫了!”
郑弈秋把筷子一拍,严肃而寒栗。
女生不敢再说话,只是看向江眠的眼神带着敌意和愤恨,把气都撒在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女孩身上。
顾宴瑾嗤笑了声,一把搂住旁边的女人,朝郑弈秋说道:“妈,生什么气。”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向芷烟,漂不漂亮。”
向芷烟心情变好,脸上幸福洋溢,傲娇地像朵烈花。
他在护着她,在顾母生气的时候还介绍是他女朋友,算是一种告知的警告。
向芷烟瞬间底气十足。
郑弈秋看了他们几眼,“要腻歪去你房间腻歪,不然就出去。”
“行。”
顾宴瑾又拍了拍向芷烟的屁股,“走了宝贝儿,去我房间。”
低哑磁性的声音如出一辙。
江眠看到这一幕,喉咙突然有些酸,刚吃进去的白米饭忍不住呕了出来。
听到声音,顾宴瑾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顿,嘴角的笑也僵在空中,旁边的向芷烟回头跺了跺脚,口中全是对江眠的谩骂。
他们逐渐走远,江眠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女佣带着她去了最近的厕所。
她干呕着,眼中也冒着白花,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内心的刺激,颗颗豆泪落下来,她用力擦干,苍白的脸蛋被搓得通红。
凉水不停地扑在脸上,心里的那份酸楚渐渐降了下来,不停的漱口,刷牙,直到刷到牙龈出血,她停了下来。
镜子里的江眠有些落魄,额角的碎发全都湿透,眼眶也泛着红,口腔中灌满了鲜血,一口一口吞下去,是逆流的悲伤。
房间里很暗,她没有开灯,径直去了浴室,冷水冲刷着,她头脑昏沉,仅剩的一丝理智把她夺回来。
对,她还要中考,不能感冒。
更不能,堕落。
换上一件新的睡裙,窗帘拉开,她能听到隔壁男女笑闹的声音,以及,接吻的声音。
很响,像是要把对方揉在骨子里。
深闭眼,她调整状态,看着那两封写给顾宴瑾的信。
算了,顺其自然吧。
屋子里只有台灯发出熹微的光,照着江眠的小脸晶莹,脸上的胶原蛋白丰盈,她很认真,以至于突然有人闯进来她才抬起头。
三个人互相看着,江眠淡声问:“有事吗?”
向芷烟穿着顾宴瑾的大号拖鞋在她的房间走来走去,这里翻翻那里碰碰,理都没理她。
“你能别随便碰别人东西吗?”
向芷烟听后讽刺的笑了,“你说,这是你的东西?”
眼神上下掠过她的身体,嘲讽道:“穿这么短,怕不是来勾引人的吧,长得纯,心里啊,早就脏透了!”
江眠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腿,再看看她的,自己的到膝盖,她的呢?
到屁股。
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向芷烟有些恼怒,走到她的桌子面前,想翻乱她的东西。
眯眼一看,看到了两封封面上写着“顾宴瑾”三个字的信。
她一手拿起来,火红的嘴唇上勾着讥笑:“啧啧啧,顾宴瑾?你写我男朋友名字干什么?表白信?”
江眠瞳孔震了下,她伸出手,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哑:“拿过来。”
向芷烟笑了:“我就不,怎么样!”说着,一手打开两封信。
“拿过来!”江眠一声比一声大。
向芷烟继续手上的动作,根本没理她,像是调笑,“呦,两封写的满满的信啊,真他妈牛逼,哈哈哈,我念给你听听:哥哥——”
“你干什么!”向芷烟惊呼一声。
面前的江眠像疯了一样抢过来,眼眶猩红,两封信连皮带纸被她撕个粉碎,手指也掰得通白。
往前用力一扔,零零碎碎的纸屑飘落到三个人的身上,像一场饯别的雪,孤寒的石桥上冻着千尺冰,又冷又让人心碎。
“满意了吗?你们。”
带着颤抖的声音,江眠直视着那两个人,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慢慢的,她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地上散落一片碎纸屑,带着泪水,也带着她心碎的落幕,这场有关偏爱的游戏,只有月亮经过。
她坐在地上攥着纸屑哭的时候,也只有月亮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