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似
刘白仔细看了看唐赛儿,没错,的确与夏青有着同样的面容。
于是,又问:“夏思明……是不是原本并不姓夏?”
唐赛儿听罢,定定的看了看刘白,一脸严肃的问:“为什么这么说?谁跟你说的?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赛儿你别紧张。”刘白见唐赛儿的模样,知其必定是害怕夏思明是明昭后人的身份走漏风声,会对夏思明不利,便忙说,“其实我……我有一个叫夏青的朋友,她曾经告诉我,她家祖上,原本是姓明的,她是我很久很久以后的朋友,其实……”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唐赛儿疑惑的看着刘白,顿了顿,又抬手摸摸刘白的额头,道,“分明就不发烧了啊,怎么会满口胡话呢。”
刘白见状,知道自己很难让唐赛儿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于是,便改换策略,道:“其实……我在受伤昏迷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认识了一些奇怪的人,也知道了一些奇怪的事,很多事,似乎都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这些事都是真的。”
“你是说……你的梦境能预知未来?”唐赛儿惊讶的问。
“嗯,也许吧。”刘白见自己编造的理由唐赛儿并未怀疑,便继续说道,“在我的梦里,有一个叫夏青的姑娘,她是我的好朋友,而我是……”
刘白正要说出“刘白”二字,却只觉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来,一如在民国二十六年的时空里一样。
看来,在梦境里,刘白这个名字注定是说不出口的。
“你是什么?”唐赛儿见状,忙问。
“我是……我是一个采药女。”刘白继续说,“夏青告诉我,她祖上是明玉珍的义子明昭……后来,明玉珍所建的夏朝亡国,明昭才改姓夏,所以我才问,夏思明是不是本来不姓夏,因为我怀疑,他就是……”
唐赛儿忙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刘白噤声。
刘白会意,忙止住话头。
二人四下里看看,确认四周并无一人,唐赛儿才低声道:“是,他就是明昭嫡孙,但是,你千万要保密,否则,夏思明会有危险。”
“嗯,我会的。”刘白道。
唐赛儿却陷入了沉思,少顷,才不可置信的看着刘白,道:“此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夏思明夏大哥自然也从未提及,夏大哥于我有恩,若非他将家传的兵书给我,否则,仅凭我的花拳绣腿,是绝难以对抗明军的。看来,你的梦境真能预测未来之事,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刘白没曾想,唐赛儿会如此问,便说:“你这猛然一问,我倒真的想不起什么大事儿,不过,我敢确定的是,朱棣抓不到你。”
“是吗?”唐赛儿道,“还有呢?”
“还有……”刘白想了想,眼前的唐赛儿,虽不是夏青本人,却也是性情中人,刘白希望她未来能少些杀戮,多些自在逍遥,便道,“日后……你会放下仇恨,自在生活。”
“不……”唐赛儿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下仇恨,永远不会!不然,我就辜负了三哥。”
刘白知道,此时的唐赛儿,还难以放下仇恨,便想,日后再好言相劝吧,终有一日,她会明白的。
二人沉默片刻,唐赛儿便将刘白带回军营中。
回到大营,刘白才发现,白莲军中,竟有一半为女子,而且,几乎个个身手矫捷。
“白寨主,您回来了,感觉还好吗?”一约莫二十上下的女子见刘白回来,紧张的问。
“啊……还好……”刘白有些懵,眼前之人,与大多数女子相比,略显壮硕,皮肤黝黑,声音也更为低沉。
“你们家寨主最近记性不大好,你们记得与她说话前先自报家门,否则,她不认识你们。”唐赛儿戏谑道。
“啊?”那女子呆呆的看了看刘白,确认她安好后,才道,“我……我是王杞儿,您的副将。”
“副将?”刘白震惊道,“我何时封得将军?”
“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寨主,自然有自己的副将。”唐赛儿笑道,“好啦,你重伤初愈,不宜过于操劳,让杞儿陪你且先休息吧。”
刘白见唐赛儿俨然一副王者风范,不禁心中暗暗称奇,只不禁想,若夏青见此情形,只怕也会震惊不已吧。
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但见唐赛儿已开始处理军中事宜,刘白也不便再多打扰,于是随着杞儿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从虎帐大营出来,环顾四周,刘白发现,唐赛儿将营帐设在苍梧山人迹罕至的一处山峰的半山腰,三面背靠山坡,十分安全,而且各营帐摆成了鹤翼阵,易守难攻,且临近水源,十分巧妙。
苍梧山虽算不上名山大川,但胜在风景秀丽,刘白看向远处,不禁觉得心中空荡荡的,虽然唐赛儿样貌酷似夏青,却终究不如夏青那般与自己亲近,终归与自己还是有些距离,于是又忍不住想,若是阿河在就好了。
只是,不知道阿河究竟在不在这个时空里。刘白心中十分矛盾,既希望元青河就是阿河,又害怕元青河是阿河。因为,刘白害怕元青河只是与阿河有相似的样貌,却有不同的脾气秉性,就像唐赛儿与夏青一样。
刘白呆呆的看向远方,杞儿却不明所以。
“寨主,你在想什么?”王杞儿问。
“你倒是直接。”刘白见王杞儿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般呆萌,甚是可爱,不禁戏谑道,“我在想,我福大命大,竟然能死里逃生,没一箭穿心而亡,还能回来做你的寨主。”
“寨主……”王杞儿四下里看看,见并无他人,便悄声说,“其实……您能死里逃生,还真不是因为您福大命大……不……也是因为福大命大……”
刘白见王杞儿话里颠三倒四的,表情也傻愣愣的,便又调侃道:“我到底是不是福大命大嘛。”
“是……应该就是。”王杞儿挠挠头,顿了顿,恍然大悟似的道,“就是福大,所以才认识李远川,这才没命丧柳升那厮箭下。”
“李远川?”刘白不禁心中惊疑,这名字,分明与李川仅一字之差,便问,“他是谁?”
“啊……他是你同乡,自幼便与你相识,情谊深厚,只是,因为后来他父亲做了安远侯府管家,所以他随父迁往京师,自此,便与您分开。不过,看那日的模样,情分还是在的。”王杞儿道。
“情分?那日?”刘白不解的问,“哪日?”
“就是你受伤那日啊,我看得真真儿的,要不是李远川干扰了柳升那厮,那一箭必然会正中你心口。”王杞儿心有余悸似的道,“所以我说,还得是因为你福大,竟无意间安插了个自己人在敌人身边。”
刘白听罢,不禁心想,还真是孽缘啊,不管是现实世界的时空里,还是民国二十六年的时空里,还是现在的梦境时空,竟然都能遇到一个与李川有一丝丝关联的人。
虽然此时还不能确定李远川与李川究竟是何关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刘白,这事李远川八成就是李川。
“那个……你与李川……呃……我是说李远川熟吗?”刘白忐忑的问。
“熟啊,当然熟。”王杞儿得意道,“我是你副将,也是你同乡,李远川自然也是我同乡喽,只不过,他早早去了京师,虽然他没有与你我并肩作战的情谊,但这同乡之间,还是挺熟的。”
“那……你会画画么?”刘白满心期许的问。
“不大会。”王杞儿摇摇头,愣愣的说。
刘白不禁有些失望。
王杞儿想了想,却又道:“芯儿会。”
“芯儿?”刘白疑惑的问。
“对啊。”王杞儿道,“你不记得元芯儿了?她也与我们是同乡,当初你我二人揭竿起义时,她是最早加入我们的。只是,她自幼体弱,又不会功夫,只能在军中为我们做饭洗衣,不过,她书画倒是不错,至少,比我强。”
“那她可认识李远川?”刘白忙问。
“认识的。”王杞儿道。
“带我去见她。”刘白道。
“好!”王杞儿说着,便朝白拜儿的营帐走去。
刘白一进营帐,便看见一娇小瘦弱的女子正整理着床铺。
白拜儿的营帐里,一共三张床,刘白心想,应该就是自己与元芯儿三人的了。
“芯儿,白老大找你。”王杞儿道。
女子盈盈回身,刘白不禁有些惊诧。
这张脸,分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一张清秀的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若一池秋水,配上细长的柳叶眉,温柔尽显,鼻梁与嘴唇也都圆润娇小,我见犹怜。
元芯儿见刘白到来,只浅浅一笑,满目柔和,丹唇轻启,随之而来的是如烟似雾般轻柔可人的声音:“何事?”
“啊……我是想,请你画一幅画。”刘白见元芯儿娇弱,不由得也放低了声音,仿佛怕吹散了元芯儿一样。
“画李远川。”王杞儿却并不怕吹散元芯儿,只粗声大气的豪爽的说。
只是,王杞儿这一句,倒使得刘白欲说还休。
元芯儿见刘白的模样,不再多言,只转身去书桌前,铺开画纸,潜心作画。
刘白不禁想,这王杞儿当真是大大咧咧的刚直傻大姐,而元芯儿则是心思细腻的柔弱娇娇女,这一刚一柔,刚柔相济,倒是有些乐趣。
待元芯儿画完,刘白拿来一看,瞬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