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震慑
“我们要在这里换衣服？”雪林看着林斯克的眼睛问道。
此时他们在一间洛维斯弗家族营地的储物室里，这里堆满了各种物资和器具，自然也包括各类服装。
“我没带礼服过来，家族也不会给我额外准备的礼服，我们穿侍者服过去。”林斯克找了一件男款的侍者服搭在手上，犹豫着是自己找女款的还是让雪林自己挑。
“看起来你的处境也不是怎么好。”
“你怎么会觉得我的处境很好。”林斯克苦笑了一声。
“我看你和那个法列家的人聊得很好，我以为你在外面受的歧视比我低。”
“不会的，黑色无关大小，只要染上就罪恶。”林斯克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它放进了一个布袋中，这是法列家族的狩猎服，之后要还给诗维的。
雪林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观察猎物一样，林斯克被她盯得有点慌，在借口了内里衬衣的第三颗扣子后犹豫着说道：“你要不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换好了。”
“不，我想在这看着。”雪林摇了摇头。
“这不好吧，万一被人发现”
“营地里都知道你在这，谁会过来？”
“”林斯克哑口无言。
不过他很久以前就是厚脸皮了，不然也不会不掩饰他的黑瞳，既然你们都躲着我，那就再躲远点好了。
所以，虽然雪林依然看着，他还是解开了后续的扣子，衬衣一脱，他整个上身都暴露了出来。他的身材很单薄，不像诗维那样的肌肉壮硕突出，他的胳膊和小腹的肌肉都是收紧的，看上去虽然有些纤弱，但是摸上去的感觉依旧结实有力，穿上衣服后根本看不出来是练过的。
这是卫队长绒德教他的锻炼技巧。绒德判断林斯克不适合走骑士魔法道路，不仅是身体上不适合，心智也不太适合，骑士不能有阴暗的心理，但是林斯克时不时就会些类似的想法，而且成长环境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走骑士魔法的道路。
所以绒德在锻炼的他的时候教他一些收拢肌肉的技巧，让他看上去身体单薄纤细，但实际上隐含着巨大的能量，短时间内的爆发足以击杀一名正规骑士。
他正要换上洛维斯弗的侍者服装，突然感觉有一只手在摸他的后背，他转过头，看见雪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后腰位置。
“这里受过伤？”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红色的眼睛已经光芒不在，“幽深之瞳”魔药的效果已经消失了。
“很久以前，被野兽抓伤过。”
“伤口很深，都伤到骨头了，留下了一些隐患。”雪林若有所思地说着。
“有时正躺着睡觉时会很疼。”林斯克平静地说了一句，他有些好奇雪林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后腰上应该没有伤痕。
“你脱衣服时的动作不太自然，背有点弯，发力点也不在背上。”雪林解释了一下，林斯克很疑惑，她似乎真的很清楚他在想什么，这也是“幽深之瞳”的能力？
“不是，是另一种‘窥目’魔药，用‘百目小鬼’的脑髓液制成，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但也只是大概的方向，比如愤怒、贪婪、疑惑。而我能知道你确切的想法，还有一部分功劳来自契约，它连接了我们的命运，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我窥视你想法的能力。”雪林又一次猜到了他的想法。
“因为我们的灵性重叠，我的一部分想法也等同于你的想法？”
“可以这么说。”雪林点了点头，收回了手，“之后我会给你调配一些魔药，用来治疗那些旧伤，你身上的隐患不止刚才那个。”
林斯克道了一声谢，很快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准备起身去给雪林找制服，却被对方制止了。
“我就穿这一身去。”
“这身太引人注目了，而且公爵不一定看不出你的秘密，这很危险。”
“那些侍者服就不危险吗？它们掩盖不住我的头发，如果穿着侍者服还带着大兜帽，我会更引人注目的。
“我可以稍微展露一点魔药学徒的本事，就按你之前在森林里想的那样做，你就说我是被你救了的独行者，为了报恩现在跟随你。”
“会有人找你搭讪，很有可能是其他家族的人，甚至艾思科家族。”
“他们不会的，而且，不要真把我当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好吧。另外我想确认一下，你怎么展示魔药学徒的本事，用哪些魔药？”
“幽灵魔药和沉眠魔药，这是魔药学里的两种基本魔药，前者能让物体变成半透明状态，但是依旧保持实质，后者就是能让人沉睡，效果持续十分钟。”
“你打算直接在宴会上拿出这些魔药吗？这会不会暴露你的空间戒指？”林斯克自己的那只戒指他已经藏了起来，在家族可能的清算结束前他都不打算展露自己的收获。
“不是，我会直接在现场调配，魔药师的随身背包里会装有一些材料，这不会很奇怪。只要展现过一次调配过程，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了。”
“好，就按你的想法来。不过，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需要你展示自己的本事的话，你先表示抗拒，然后由我主动要求你展示，你再做回应。”
“好。”
敲定方案后，林斯克快速地换好了下半身的服饰，在这期间，雪林转过身去，没有再盯着林斯克。
随后，两人走出了储物间，来到之前下马的地方，那匹马还站在那里，低着头吃着地上的杂草。
林斯克先行上马，然后拉上了雪林，向着小镇中心的庄园快速奔去。
在疾驰的过程中，雪林抱着林斯克贴在他的背上，突然小声说道：“其实，他们看到我跟着你，或许就不会有来和我搭讪的想法了。”
“那样正好，我们在那待一会儿，和诗维聊几句，如果家族没什么事情找我，我们就离开。”
“好。”
“当，当，当”落地钟响了八下，昭示着八点的到来，此时乐队刚好奏完了一曲，在大厅中央跳舞的人们已经各自散开，寻找自己的同伴，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由交流的时间了。
诗维走到了法列家族年轻人所在的圈子，略微疲惫地叹了口气：“连跳四支舞，可真是够折磨人的。”
“你可是抢手货，哪怕你这次出了些意外，也不妨碍你在他们心目中的评价。”一旁的一位高瘦的年轻人调侃道。
“雷诺，你要是羡慕，下次我把机会让给你。”诗维仰头喝了一杯酒，对着之前的年轻人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雷诺怕是一支舞都跳不完，那些小姐可不喜欢走地鸡。”另一个年轻人嘲讽了一句。
“拜恩，下次家族练习，我一定打得你比彩虹还好看。”
三个人同时大声笑了笑，很快便聊起了自己在狩猎时一些趣事，而这些话题肯定绕不过诗维，另外两个人随便说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你这次到底去哪了，我听说父亲都闹到洛维斯弗家主的卧室门口去了。”
“哪有，他应该是去女主人的卧室门口闹了。”
“或者摩娜莎女士的卧室门口。”
“哈哈哈哈。”三人又一次笑了笑，引得周围的人关注过来，不过这些人都是和法列家族交好的小贵族，被他们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法列家族也没把洛维斯弗放在眼里。
三人笑过之后，诗维装作回忆地说道：“这可真是一段奇妙的冒险啊，我们先是进入了森林，发现了一株异树。”
“异树？”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异树。”然后诗维大致描述了一下那株异树的外貌，那两个年轻人听到后都有些惊讶。
“不危险吗？”
“目前没看出什么危险，我们回来的时候那株异树都没什么变化。”
“这肯定是新的高价值猎物，这可是一大笔价值，哥，这次你肯定是冠军了。”名为雷诺的年轻人小幅度地挥了一下拳，真心地为诗维感到高兴。
“不，那株异树被尊者会控制起来，公爵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诗维苦笑了一声。
“啊？”两个年轻人又一次惊讶道。
“不过那位‘樽’先生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见过他。”
“你已经见过‘樽’先生了？”
还没等两个年轻人反应过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诗维少爷不愧是塞涅瓦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那株异树的价值不可估量，尊者会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族的。”
“樽”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他们，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随后他们屈身行礼，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这已经意味着法列家族领先其他家族一大截了，甚至有些超过公爵家族，能得到考察官的认同和支持，这是绝对的优势。
雷诺和拜恩已经在心里想着今年家族会得到几个名额，会不会多到用不完。
诗维表现得淡定了许多，他回问道：“尊敬的‘樽’先生，那株异树已经有研究成果了吗？叫什么名字？”
“成果暂时没有，它还是上午的样子。至于名字，你们觉得‘装死异树球’怎么样？”
他们三人都有些懵，这是什么名字？
“哈哈，开个玩笑。高价值猎物的取名都是要经过严格审查流程，要在明确目标的特性和危害后才能进行，所以现在也只是取个代号而已。”“樽”先生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说道。
“那株异树现在有什么已经探明的特性吗？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指点一下。”诗维接着问道。
“目前已探明的特性就是它无法被探明，对任何魔法和灵性都有很强的吸收能力，而且屏蔽了占星术和几乎所有的窥视手段。有很强的抗打击能力和恢复能力，我们用利剑在上面劈砍数次都没能破开表层，连刻痕都没留下。”
“所以，尊者会会持续封锁那里，直到探明为止吗？”
“正常来说是这样，因为擅自转移目标可能会引起非预期里的异变，导致灾难发生，因此研究部在研究类似事物的时候会尽可能保持原有的生态环境。”
“如果研究有了进展，我们能否知道。哦，我只是好奇，毕竟是我和林斯克一起发现的。”
“哈哈，等你们去了‘圣羽织’，很多事情你们都会知道，不止这件事，如果你们有人选择了相应道路，甚至还可以亲自参与研究。”
“真的吗？呃，我可能不会选择研究部，林斯克可能会，对了，我可以做守卫。‘樽’先生，之前异树周围的那些守卫，他们是谁，也是研究部的成员吗？”
“不，他们是‘天罚’。我听霍德鲁说过，你一年前就被‘天罚’看中了，因此提前预定了一个名额。”
“是的，我运气比较好，在参加一次高价值猎物讨伐战里遇见了一位‘天罚’，和对方并肩作战了一段时间。”
“能遇到‘天罚’的讨伐战可不简单，你能和他们合作并活下来，这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没想到还未走上魔法道路就已经有此成绩，法列家族未来可期啊。”
“还未走上魔法道路？”诗维对‘樽’先生的说辞有些诧异。
“哦，我好像说漏了什么。没事，等去了‘圣羽织’你就知道了，你只要知道，你现在还有得选就可以了。”
诗维还想再问些什么，然后发现“樽”先生目光越过了他，看向了门口。
“看来你的朋友到了，你该去和他碰碰面，他在这里或许只有你可以交流。”
诗维回头看向大门，发现林斯克站在那里，正四周寻找，雪林站在他身后，和他挨得很近。
“感谢‘樽’先生提醒。”诗维再次行了一礼。
“嗯。”“樽”先生应了一声，然后就走开了，向着各家家主和长老所在的区域走了过去。
诗维准备去找林斯克，对着已经听呆了的两个年轻人交代了一句。
“我要去找我朋友了，异树的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聊，今晚可有的是时间。”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呆呆地点了点头。
诗维离开后，雷诺拿起了一盘烤鸡，心不在焉地吃着。
“你在想什么？”拜恩也拿起了一盘烤羊羔，随口问道。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和考察官说这么多隐秘的事情。”
“这很隐秘吗？”
“我觉得很隐秘。”
“我也觉得，所以，他们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手中的盘子都差点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