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查林公国的小公主
林斯克站在门口，像个普通的侍者，他正四处寻找着诗维的身影，就看见对方向他走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阳台。
他微微点了点头，带着雪林穿过了人群。
他穿着侍者服饰，而贵族们都忙着和身边的人交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穿过。有其他侍者看到了他，但发现对方不是公爵的人，以为是哪位家族的带来了客人，于是都没有去拦他，任由他穿过人群走出了大厅，来到了一旁的阳台上。
“你这穿的什么啊？还不如我给你的那套。”诗维靠在栏杆上，旁边的桌椅上已经摆了几瓶酒和一些食物。
“至少还是洛维斯弗的服饰，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林斯克和雪林坐到了椅子上，拿起刀叉准备进餐，他们今天下午还什么都没吃。
“嘿，你们吃吧，我已经饱了。”
“和四位女生跳舞不费体力吗？”雪林边吃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诗维吃了一惊。
“你身上有四种香水的味道。”
“这你也闻得出来？”
“不，是灵性告诉我的。”
林斯克已经见怪不怪了，雪林的洞察力和判断力是他见过人里最恐怖的。
诗维半信半疑，但是出于风度还是没有坐下来吃东西，于是就看着林斯克和雪林一点一点地把三人份的食物消灭干净，只剩下了一堆骨头。
等侍者收走了餐盘，换上了点心和水果，诗维坐下来对着雪林赞赏道：“作为一个女孩子，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吃的。”
“谢谢。”雪林用纸巾擦了下嘴，简单回应了一句。
林斯克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向诗维问了问宴会上的问题：“今年的宴会有什么特殊的吗？”
“有。”诗维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认真地说道。
“‘樽’先生出席宴会了。另外，查林公国的小公主也来了。”诗维简明扼要地提出了最重要的两个点。
“查林公国的小公主？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林斯克疑惑地问道。
“真糸心·查林，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可能比赛开始前就到了。直到晚宴开始前一个小时，公爵才通知各个家族这件事情。”
“她为什么来？不对，她为什么没提前通知她要来？”
“不清楚，我猜测她可能有特殊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和塞涅瓦年轻人交流。而且她可能已经定好了目标，通过正式宴会的方式和所有人交流，但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她真实的目的。”
“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推断的？”
“当然是我自己，我和老爸现在都还没说上话，他似乎还在气头上。”
“他为什么生你气？”
“因为，呃，一些事情，你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诗维差点说漏了嘴，他不打算告诉林斯克交易的内容，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林斯克没有继续深究，这是法列家族内部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他将话题又转回了真糸心这边：“她的目的可能会对公国不利，所以才需要掩盖目标，那你觉得那位小公主的目标会是谁，会是你吗？”
“怎么可能，我们失踪多少天了，也就第一天的时候成绩好一点。我们才刚把猎物登记上去，在这之前人家估计还拿着我们第一天的成绩嘲笑着我呢。”诗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似是有些后悔。
“可惜了，你是没见到那位小公主，长得真不错，而且她是一个人来塞涅瓦，没有跟随其他使者。”
“独自一人作为使者来到塞涅瓦？”林斯克确实有些佩服对方的勇气，不禁思考起查林的小公主会有多大年纪，即将成年了吗？这算是她的成年礼？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林斯克心中对真糸心不但没有半点好奇，甚至还多了些警惕。
“是的，很可惜吧，说实话，我还真想和她聊一聊，哪怕只是几句。”
“机会来了。”一直在一旁听着林斯克和诗维讲话的雪林突然开口，微微侧头示意林斯克。
他眼睛迅速瞟了一眼侧方阳台的入口处，一位娇小的女士端着酒杯慢慢地走了过来，向他们靠近。
她穿着金色露肩的连衣裙，下摆垂到脚踝处，带着有红色水晶花装饰的白色头纱，手上戴着白色长手套，上面的点点珍珠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她走到距离他们五米的位置，用左手提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礼，礼貌地问道：“请问是诗维·法列公子吗？”
“我是。”诗维礼貌地回答了她，三人同时起身行礼。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刚才没在大厅里见到您，我听侍者说您在这，所以想过来看看，希望和你们聊一聊。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您太客气了，能跟您聊天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对查林公国和您的事情很感兴趣，还请您不要嫌弃。请坐吧，呃”诗维很绅士地向一旁伸出了手，但随即尴尬地发现这里只有三张椅子。
雪林第一时间让开了座位，走到了林斯克身后。
“这太不好意思了，我去让侍者再加一张吧。”真糸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我的身份本来也不适合坐在这种场合下。”雪林对着真糸心摇了摇头。
“她是我的随从。”林斯克在旁补了一句。
“这样吗？啊，对不起，请问你是？”
“林斯克·洛维斯弗。”
“林斯克，洛维斯弗”真糸心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很高兴认识你，林斯克公子。”
林斯克有些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公子”，如果她看清楚自己的眼睛，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真糸心靠近，坐在了之前雪林的位置上，诗维和林斯克也相继坐下，真糸心率先问道：“诗维公子，我听说你在狩猎期间失踪了，现在又突然出现，大家都很好奇你的经历呢。”
“哈哈，我或许该把我们的经历写成传记，然后在全国范围里售卖，我或许可以借此成为百万富翁。”
“也许是千万富翁呢，人们总是喜欢充满神秘的冒险故事。”
“不过我们的经历不仅神秘，而且充满危险，我和林差点就回不来了。”
接着，他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从进入冬塔森林到塔因山谷，遇到异树，发现新植物，被“冰火凤凰”夜袭，然后他们奋力反击，最终击败“冰火凤凰”的传奇故事。真糸心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赞叹道诗维和林斯克的勇气和智慧。
诗维说他们在狩猎“冰火凤凰”时受了严重的伤，在山谷里养了几天才恢复过来，因此失踪了好几天，真糸心对此深信不疑。林斯克则在一旁感叹，诗维说谎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悲壮的语气和夸张的肢体动作，看上去很假，但是越假就越像真的，贵族子弟在谈自己的狩猎成绩时都会夸张一部分描述，以示自己的勇猛，他把真话说出来，别人反而会以为是他夸大了。
林斯克时不时补充几句，帮诗维完善谎言，雪林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眼中的光芒时隐时现。
“我听说‘冰火凤凰’的价值很高，诗维公子这次肯定是排在前几名了吧，恐怕都是第一了。”真糸心笑容灿烂地说道。
“不一定，这次的战果是我和林平分了，没有他第一时间的警告，我们也不可能狩猎成功。”诗维看了一眼林斯克，随后又补了一句，“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猎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林斯克心里有些感动，真糸心略微惊讶地转过头盯着林斯克，试探着问道：“林斯克公子，是黑瞳吗？”
“是的。呃，叫我林斯克就行。”
“你对黑色也有偏见吗？”诗维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像他这种才是北境的极少数人，大部分北境的信仰尊者会的人都对黑色抱有很大的偏见，这才是正常情况。
“啊，不，对不起，我似乎说了很失礼的话。”真糸心抱歉地低了低头。
“不用道歉，你这是正常反应。”林斯克平静地回答道。
他端起酒杯，装作无所谓地小抿了一口，这时，他后背突然被人戳了一下，雪林悄悄地用左手在他的背上划着。
他不动声色，仔细感受着雪林的手划过的路径，它们组成了一个个单词。
“故意的”
真糸心故意问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黑瞳了？呃，如果我猜对的话点一下我。
雪林在他的背上点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其实我对黑色没什么偏见。查林公国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文化和宗教教育上和其他国家不太一样，我们，不是很遵从尊者会的法典。”
“查林公国的教育是怎么样的？”林斯克抢在诗维之前率先发问，他要弄清真糸心的背景，对方估计是有备而来，自己也得有所了解才好应对。
“我们崇尚机械，认为现实本身也具备潜藏的巨大力量，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将它安全的发挥作用。最常见的例子就是火药，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爆炸物，遇到明火就有可能爆发巨大的力量，但是在平常状态他们很安全。
“公国对现实的研究远超对魔法和灵性的研究，从现实角度来看，我们没发现黑色有任何不好的象征含义，火药中或许含有一些黑色的材料，但是在公国看来，他们是力量的保障，是未来的道路。因此，公国在基础教育中沿用了尊者会对现实、魔法、灵性的教育知识，但是删除了颜色的对应象征，只在有人问起时才提了一句，并且告诉他们不要太当真。”
“尊者会没有警告你们吗？”诗维有些诧异，公国公然反对尊者会的法典，这可是国际大事。
“因为我们对尊者会的信仰本身就不牢固，在对现实世界有了进一步研究后这种信仰就处于一种不是必须的状态，它在公国仍然具有影响力，但是已经不是占主导地位了。
“尊者会很久以前就派人来交涉过，但是祖父拒绝了尊者会的要求，并且加大了对现实世界的研究力度。你们也知道，我们公国只有两百年的历史，想要从希瓦布鲁手中守住家园，不能完全依靠尊者会和其他公国，在魔法和灵性的研究上，我们已经落后太多，两百年完全不够我们追赶，除非另寻方法。”
“所以，你们发明了火药，发明了机械，用来对抗希瓦布鲁的魔法师军团？”林斯克问道。
“这是先辈的一场豪赌，而事实上他们赌对了，火药和机械是门全新的科目，他们只有五十年的发展历史，但是成果比过去四百年的魔法和灵性研究还要多，它们仍然有极高的潜藏价值。”真糸心越说越激动，看得出她由衷地喜欢这门全新的科技。
林斯克自己就在塞涅瓦机械学院学习，知道所谓的机械学其实就是从查林传过来的特殊学科。上一代塞涅瓦公爵察觉到了这个潜藏的宝藏，于是与查林签署了大量研究协议，用金钱和物资买到了机械学的知识和人才，在国内开办机械学院，专门研究机械科技。
五十年来，这门科目的研究成果相当出色，全新的武器火枪、火炮被打造出来用于战场，极大地强化了塞涅瓦军队中普通军团的实力，而除此之外，全新的高效动力炉也被研究出来，用来锻造和冶炼，无论是洛维斯弗还是其他小的锻造世家都因此得到了巨大利益。
所以后来洛维斯弗大量投资了机械学研究，并且直接和学院建立合作关系，林斯克也就是因此得以进入机械学院学习。
机械学和火药学在战场上有对普通人有极大的增益，火枪、火炮对魔法师军团都有不小的威胁，但是尊者会没有对查林执行制裁，反而看着机械学发展壮大，甚至自己在“圣羽织”建立了机械学科目，他们打算以和平的方式重新容纳查林，让查林重回尊者会的羽翼下？
这对查林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你们对现实力量的运用确实超乎想象，但是目前还不足以应对大规模战争，如果希瓦布鲁全面进攻，你们可能挡不住。”诗维从战争角度考虑一下查林目前的情况。
“已经比两百年前胜算更大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只能被动的防守，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和他们在边境对峙。无论如何，有进步就是好的，而且我们还和伦蒂以都签署了联防协议，他们会提供魔法师军团，伦蒂以都的魔法师可是全北境最出名的。”
“就算伦蒂以都拥有全北境最强大的魔法师军团，但是他们人数太少了，而且他们也得防范来自希瓦布鲁的威胁。我记得尊者会提供的两百年保护即将结束了吧。”
查林公国的立国方式比较特殊，他们原本是希瓦布鲁的一个郡，后来反叛，得到了伦蒂以都和塞涅瓦的帮助，尊者会加封了第一代查林公爵，并承诺给予两百年的保护。
“是的，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切尽可能的帮助。”
诗维和林斯克互看一眼，明白了真糸心此时来塞涅瓦的目的，但是仍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要以突袭的方式出现在宴会上，如果提前通知的话，会有什么变数吗？而且查林公国的历史和现状对贵族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用不着秘密接触各个家族吧？
林斯克还想再问一些事情，突然雪林的手又在他背上划动，他感受着划动的轨迹，脸上不露声色，但是心里却有了些警惕。
“实话但不是目的”
真糸心说的确实是查林目前的实情，但她不是来寻求帮助的？
雪林继续划着。
“不是公国是她自己”
真糸心是来为自己寻求帮助的？
雪林点了点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