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恶果》第五章第一节

    《失忆的恶果》第五章 邂逅家人 第一节

    一

    既然如此，我想有必要去见见那位老人，如果再不理智地否认，阿姨一定会有别的想法。因为她已看过相片，说得又十分肯定。再则，再待在这个小区，已是危机四伏。更重要的，以后的生计也是个问题。

    “去吧，相片上的人和你非常像。”阿姨催促道。

    说实话，真想与那位老人家见上一面，说不定他正是我要找的亲人。只是现在还不到上午八点，路上行人又多，要是有人认出我，那将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只是他姓许······”我言不由衷地说。

    “别管这个，见见再说。”

    “现在？”一想到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便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

    “现在正是时候，车多人多，谁会注意到你？”阿姨很会揣摩人的心理，仿佛猜到我心中的顾虑，一语道破。

    阿姨的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这意味着她明明知道我是凶手，才会说出这种安慰的话。不过想想也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阿姨一个莫名其妙的手势让我下了最后的决心——她把手握成拳头，在我眼前用力挥了一下。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我注意到，她的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下一个约两指宽的缝隙。

    寒风中我把帽檐压得很低，向菜市场的方向走去。菜市场很近，就在那天晚上买食物的零售亭前面不远的地方。正是上班高峰，街上的行人很多，都迈着匆匆的步履，没有人注意到我。

    忽然间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觉这犹如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而我却不知谁是老鼠谁是猫。也就是说，事情的结局难以预料。

    一般情况下，菜市场都有两个以上大门。我先到西门，眼见几个正在收拾早点摊位的摊贩，没有看见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我有点踌躇，因为西门是阿姨买早点的必经之路，如果她是在买早点时遇到那位老人，应该在西门附近才对。怎么会没有呢？

    会不会是老人在此寻找无果，又去了别的出口？

    想到此，我又低头向南面的大门走去——我不敢走菜市场里面，那里人多，被人认出的几率就会大一些。绕开人群，眼睛警觉地四下窥望——这种担惊受怕的滋味还是第一次体验，仿佛四周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

    离南门还有十几米远时我停了下来，远远望见收拾摊位的商贩明显加快了节奏，一边收拾一边警觉地向远处张望。我连忙侧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知道城管马上就要来了。

    虽说城管不是警察，但是就我目前的状态而言，害怕一切穿制服的人。这有点匪夷所思，可实际情况的确如此。

    躲在树后面，看见南门没有我要找的人，心中不免失落。城管马上就要来了，我必须迅速离去。

    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门前，看到隔壁的房门还是虚掩着。我想过去跟阿姨说一声。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阿姨跟什么在说话，声音很小，只隐约听见一句，好像说他还没有回来。

    我心中一惊，直觉告诉我，这好像是在说我。她的房门虚掩着，难道是在观察我什么时候回来？这难以想象，她注意我的一举一动难道有什么目的？

    犹豫间，又听她说道：“他一回来我就跟你打电话······好，好······”

    听到这里，我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再用力关上。然后脚步极重地走进里屋，随后又蹑手蹑脚回到门后，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

    我听到隔壁的房门有开启的声音，有一个人踮着脚尖来到门前停了下来，随之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我很清楚，外面的人也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屋里的动静。我脱掉一只鞋向里屋扔去，“啪嗒”传来鞋子撞击地面的响声。

    呼吸声从门的那边消失了，一个人又踮着脚尖走向隔壁，很快便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是隔壁阿姨吗？关于这一点，似乎没有疑问。但是我不知她为什么要这样。如果说是关心我吧，没有必要在门外偷听，完全可以敲门进来。倘若不是，为什么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呢？

    我轻轻走向东墙，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到一个女人打电话的声音。不过隔着一堵墙，听不真切，好像在说我回来之类的话。

    事情越来越蹊跷。在我刚回来的那天晚上，阿姨就来到我的门前偷听——也许偷听这个词用的不合适，她不是当面对我说过她不会听错之类的话，明显是告诉我走到门前的那个人就是她嘛。

    然而，还是有令人费解的地方。第一次对我说有人找阿柱，不就是阿姨吗？那天确实有人找阿柱，我伏在窗台向下张望，看见一位老人站在寒风中。

    第二次说得更加确切，找阿柱的人在菜市场门口，手里还拿着相片，明确地对我说，要找的人就是我。然而我去了之后，却没有看见那位老人。

    特别是菜市场的西门，那是阿姨买早点的必经之路。当时我应该向门前卖早点的商贩求证一下，可是我犹如惊弓之鸟，就没敢问。

    当我回到门前时听到阿姨在打电话，意思是说我还没回来。那她是给谁打电话？当听到我回来后，她再次打电话。很有可能，她两次电话是打给同一人。

    再说东郊那起杀人案，来跟我说模拟画像上的人很像我的也是阿姨，还口口声声说那件事肯定不是我干的——怎么感觉她对这个案件非常清楚一样？

    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想让我和家人早一天团聚，不是一件好事吗？

    忽然传来敲门声，不问我也知道，是隔壁阿姨。果然，门打开便看见阿姨一脸诧异的神情。

    “我就知道你去晚了。”她的话让我很吃惊，似乎是知道我和那位老人错失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哦？”我发出一声短促的质疑，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房间里望了一眼，看见我扔在地板上的那只鞋子，然后收回目光。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心情不好，我就知道你没遇见他。”阿姨很会察言观色，而且说得没有出入。

    “我没有见到找阿柱的人。”我实话实说。

    “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没关系，要是他真的在找你，总会有见面的时候。”阿姨说得极为肯定。

    我想也是，如果有一个人在附近不放弃地寻找，两人总会有见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