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爱你，我低到了尘埃里
当陈燕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百合。
陈燕打听道：“温故，百合和你说什么了？”
温故一边收拾一边回答：“她说以后会经常来，不过不会给钱！”
陈燕脸上带着笑：“儿子，你问百合结婚了吗？”
“问她这些做什么。”
陈燕气急：“咱们的店开在破旧的胡同里，来来往往吃饭都是周围的穷苦百姓，外边的人哪里知道？现在百合那么有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吃饭？肯定是特意来找你的！”
这一点温故当然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
“妈，你觉得我和百合还有可能吗？”
这下子，轮到陈燕语塞了。
沉默了好久，陈燕叹道：“要是百合是我的儿媳妇该多好啊！从小我就喜欢那孩子，直爽有义气，还特别能干。”
温故纠正道：“妈，你这话千万别让小青听到，不然人家会怎么想？”
小青是不久前胡同里的阿姨给温故介绍的对象。
两个人见过几次面，互相都有不错的印象。
过了三十岁，尝遍了人间的苦楚，底层的艰辛，什么情啊爱啊都不重要。
温故其实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可耐不住母亲一个劲地催促。
父亲不在了，这些年母亲跟着自己在首都当北漂，吃了不少苦。
曾经母亲衣食无忧，生活优渥，到老了还在店里打杂帮忙。夏天热得一身是汗，冬天冻得鼻子通红。
因为过度的劳累，母亲身体很不好，温故心里有万千的自责。
接受小青是因为她温柔懂事，也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
温故想过，下半辈子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他会一心一意对小青好。
知子莫若母，儿子想什么陈燕当然清楚。
“温故，你爱小青吗？”
温故把凳子搬到桌子，开始扫地，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
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小青很好，不嫌弃我没房没车，还很孝顺您。”
陈燕强调道：“温故，妈是问你，你爱小青吗？”
“我挺喜欢她的。”
陈燕心疼儿子，想哭但不能哭出来，怕让儿子更加难过。
没有人比陈燕更清楚，温故是有多爱百合。
在柜子的最深处有他和百合的合照。
儿子藏得很深，陈燕也是无意中看到。
很多时候陈燕都会想，如果没有那场火灾，丈夫不会走，说不定儿子也有底气去追百合。
可是老天爷收回了给他们的一切。
这是命，人只能认命！
从那以后，百合一周会来一次店里，每次都要吃完一大碗的牛肉面才会离开。
每次来，百合都会挑人少的时候，吃碗面还会和温故、陈燕聊上几句。
有一次，百合来得早了一点，又碰上工地下班的工人来吃饭，店里忙得是不可开交。
百合脱了自己上万的西装外套，抡起袖子帮忙收碗洗碗。
陈燕连忙阻止：“百合，快停下，你是大律师怎么能做这些粗活？还有，你的衣裳不便宜，别弄脏了！”
百合毫不在意：“阿姨，小时候我挑过大粪，割过猪草，什么粗活没干过？这点活对我来说一点不累！”
陈燕很感动，百合那孩子还是那么质朴。
“老板，收一下桌子！”
外边客人在喊。
“来了！”
陈燕大声回答，赶忙去外边忙活。
温故在灶边煮面，动作娴熟，双只手都没闲着，汗水从额头一直往下，又从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淌。
一张帕子伸了过来，帮温故擦掉满脸的汗。
温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百合，我······”
百合埋汰道：“我什么我，汗水滴在面碗里客人还怎么吃？”
外边的客人还在催促：“老板，我的面怎么还没来！”
温故没时间犹豫，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短暂的间隙里，温故用余光瞅着百合，只见她在水池里洗碗，动作麻利。
恍惚中，温故觉得日子好像一直如此。
他掌勺，母亲和妻子打杂。
猛然意识到做梦，酸楚又涌上心头。
客人高峰期终于过去，温故煮了面条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休息。
陈燕找着话题：“百合，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百合一边吃一边回答：“挺好的，院子里好好的花草都给‘斩草除根’了，全种了菜。”
北京寸土寸金，还有院子能种菜，不知道房子得多大。
陈燕道：“百合你真有出息，你爸妈呀都跟着你享福。”
百合道：“阿姨，我爸妈也一直念叨您呢！有时间我接您去我家和他们唠唠嗑。”
陈燕瞧瞧自己灰扑扑的衣裳：“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百合柔声道：“阿姨，从前你也没嫌弃过我家穷啊！要不是您和温故给我饭吃，指不定我都给饿死了呢！老话说得好：三穷三富不到老。人活着哪能不遇到难处？我还担心您和温故嫌我烦呢。”
正说着，门口一辆车急刹车，那是百合的迈巴赫。
李黑牛匆匆从车上走下来：“百合，启悦公司出事了！”
百合最近正在帮启悦进行资产重组。
她急忙掏出手机，才发现启悦的老总已经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
只是刚才她在忙，根本没有听见。
人家只好找到李黑牛，李黑牛也是没办法才会赶来。
百合回拨过去，走到门外说了几分钟，然后冲着店里的陈燕和温故道：“阿姨，温故，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陈燕道：“百合，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李黑牛打开车门，百合急匆匆上了车。
迈巴赫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沿着胡同快速离开。
面馆隔壁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娘凑过来，八卦道：“陈燕，经常到你家吃饭的女孩是谁啊？那辆车看着就不便宜，就轮胎都有这么大”
说着小卖部老板娘还用手比划轮胎的大小：“刚才那男的是她司机吧？还给她开门呢！”
陈燕尴尬道：“她是我儿子的同学。”
“同学啊！温故，你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同学？我说你们也是，请她帮忙找个工作，都比干餐饮的活强！”
陈燕瞅了儿子一眼，把小卖部聒噪的老板娘赶了回去。
一回身，她看见儿子端着百合吃剩的半碗面大口大口吞下去，眼睛里闪着泪花。
“温故~~~”
陈燕低低唤了一声，温故端着空面碗转身进了厨房。
陈燕的心里跟针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