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温故，好久不见
热闹的婚宴结束后，赵老三和田红梅歪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沙发上。
这一天下来，可把他俩累坏了。
田红梅道：“杏花虽然离了婚好歹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如今老幺也嫁人了，就只剩下百合了。”
赵老三道：“红梅，百合早就和我们讲过，她一心都在事业上，对成家没兴趣，更不想生孩子。”
这些事田红梅当然知道，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忧的。
“现在百合还年轻，将来老了怎么办？我们走了她又怎么办？虽然有杏花和悠然，可还是比不上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赵老三道：“红梅，百合这孩子从小就比咱们有主意。你就是说破了嘴，百合能听咱的？我看呀，你就少操心。至少有她们三姐妹，我就是闭了眼也能安心。”
田红梅抱怨道：“你倒是会躲清闲。百合都三十出头了，难道真的要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孩子？”
赵老三知道妻子生了气，也不敢再吱声，免得火上浇油。
“三哥，你还记得温故吗？”
忽然，田红梅想起了往事。
“记得啊，那孩子长得真是俊，比凌寒都还要俊！”
“你说百合身边一直都没个男人，是不是和温故有关系？”
赵老三不解：“温故和百合是同学，你想哪儿去了？”
田红梅讳莫如深：“我总觉得他和咱家百合关系不一般，只可惜那孩子家里出了事，爸爸没了，现在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赵老三看着自己的假肢：“是啊！要是能找到他们就好了。如果不是陈燕出钱，我也走不了路。”
当初，陈燕是匿名捐款给赵老三安装的假肢。
后来，他们在医院门口开了小店，帮客人送花去住院部的时候，无意中听医生说起，才知道出钱的就是温故家。
可惜那时候温故家已经出了事，想说感谢，想报答都没地找人。
尽管赵老三已经换上了更好的假肢，可最初的恩情怎能遗忘？
那件事也一直成了赵老三和田红梅心中的遗憾。
北京的一条小巷里，一家面馆的生意很红火。
老板的手艺很好，价格也公道，尽管店里有些陈旧，但吃饭的客人还是非常多。
李黑牛把车停在了巷子口：“百合，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百合没有回答，李黑牛立刻明白，再不多问。
“大黑牛，你先回家去。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家。”
李黑牛暗暗观察着百合的表情，知道她有心事。
但既然百合不说，他就不能去问，这是他们相处多年的默契。
“好，如果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送走李黑牛，百合慢慢踱步进了小巷。
面馆的名字也很特别“小辣椒”。
百合抬头望着招牌，在门口伫立。
“这位客人，请里边坐！”
老板娘热情招呼着，看见百合，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陈燕阿姨，好久不见！”
百合主动打着招呼。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缓过神来的陈燕带着尴尬：“百合，好久不见，里边坐！”
如今的百合妆容精致，穿着讲究，气质出众，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土妞。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生意的高峰期也过去了，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百合一个人就坐了一整张桌子。
陈燕跑进后厨，紧张道：“儿子，百合来了！”
听见百合的名字，温故像是被电流穿过一般。
惭愧、无地自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故在电视上看过百合，知道她现在混得很好，在律界很有名。
是啊！她那么优秀，本就是她应该得到的人生。
最后，陈燕给百合端了一碗招牌牛肉面，里边的牛肉比面还要多。
百合道：“阿姨，这里面的牛肉可真多，这是熟人才有的待遇吧？”
陈燕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吗？既然来了阿姨这里，那就得吃个够！”
百合望着厨房的方向：“温故呢？”
“他······”
陈燕吞吞吐吐。
百合冲厨房大吼：“温故，你老同学来了，也不露个脸！”
躲在厨房里的温故，用洗洁精洗去手上的油污，慢吞吞走出来坐到百合对面。
“对了，温故，前边王太婆让我帮她织毛衣呢！我现在去看看啊！”
陈燕找了个借口，把空间留给了百合两人。
温故很拘谨，不知该说什么好。
百合还是像十多年前一样，嬉笑道：“温故，你小子能啊！咱们都在北京，你居然能藏在这个小巷子里。你也忒不够哥儿们了！”
“百合，你怎么找到我的？”话音刚落，温故又自嘲道，“你是大律师，想找个人还不简单？”
百合指了指墙上挂的工商登记，上边的个体户就是温故。
温故无奈叹气：“我就是想过点安生日子，你也不放过我。”
百合一边大口吃面一边埋汰道：“狗屁安生日子，我又不是狮子老虎，你非得躲着我。”
温故扯着自己满是油渍的衣领：“你瞧瞧我，好意思见你吗？”
百合失笑：“我以前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你也没瞧不起我啊！而且我发现，你小子可真经老。咱们都过了三十了吧，你成天还和油烟打交道，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原本拘束的温故，也被百合的自然所感染，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我就这点优点拿得出手了，怎么，你嫉妒？”
“我还嫉妒你手艺这么好！”
说着，百合大口大口吃着牛肉，就连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温故埋汰道：“你呀，还和以前一样能吃！我活三十多年，就没见过比你还能吃的女人。”
百合呵呵笑着：“你没听过‘能吃是福’这句话吗？你看我是不是比别人更有福气？”
温故也被逗乐。
百合就是有一种能力，能和任何人攀谈，还不会让别人感到不适。
最后，百合端着面碗，连汤带面一起吞下了肚。
放下碗，温故发现百合嘴角的油渍，习惯性地伸手去给她擦：“你呀，吃饭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温故意识到什么，急忙收回手。
十四年了，他们高中毕业已经十四年。
十四年的时间横亘在两人面前，形成了难以跨越的深涧。
百合道：“温老板，这碗面多少钱？”
温故道：“就算我再不济，请你吃碗面还是请得起的。”
“噢？”百合笑得意味深长，“以后我可是要经常来的，温老板每次都请我吗？”
“切！”温故埋汰，“有本事你把我的面馆吃垮咯。”
“有你温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一年到头可得节约不少饭钱。”
“你是饿死鬼投胎吧！我就那么倒霉一直喂饱你！”
百合摇头：“不对，你上辈子肯定欠了我很多钱，所以这辈子还我呢！”
两个人互相埋汰着，嬉笑着，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同桌，温故给百合买饭，百合给温故写作业。
时光好不经用，转眼已是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