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间至美的画卷
众人皆被搞得一头雾水,有些面面相觑
贺环章虽也是不解,但看高禄这般反应,心中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了些什么,遂凑到高禄身前,近乎贴着脸般低语探问:“郡守大人,这雕像却有不凡?”
高禄似是入了怔,根本不理会贺环章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这时候身边有亲信的人上来提醒:“大人,公子的事还亟待定夺”。
听到“公子的事”,高禄眼中闪过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悲痛,人似从癔症中回过神来,却又感觉喉咙里堵得厉害,干干吞咽了几口,才发出命令:“留一队人马,守在这里,其他事,回府再议!”,亲信得令,差点人马,略作安排。
贺环章看高禄一行来的如此兴师动众,看过个雕像又这般失态而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置,总之自己似乎是赌对了,不仅是过了一劫,甚至开始期待起来什么,紧紧跟送着官府的人到了驿点门口,也不管高禄心情如何,客套相送后,大声喊过魏达,交代了几句,便大袖一挥,回了自己客房,很是志得意满,甚至有了些山主的架势。
魏达领了命令,跑到街面上打探,黑灯瞎火的,也不知从何打探,两难之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笑嘻嘻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脚步轻快,带着喜悦,目的地正是此刻灯火通明的竹里馆。
城外,两个飞奔的影子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陈青修为有限,又带着一个拖累,此刻早已力竭。
背琵琶的女子愣愣的看着救他出逃的“老先生”,或者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怔怔的一时忘了说话。
月光下,一个衣着简朴的少年,背姿挺拔,只是随意的扎起一个发髻,像是在头上鼓隆着一个大包,毫无章法,让人想笑,陈青看出女子的反应,忙施法掩饰,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
陈青避过女子审视般的目光,掏出高泰的纳袋,在里面翻检,除了一些用来哄女人开心的饰品玩意和银票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收获,陈青点了下银票,二十张一百的票银,收起几张在自己怀里后,将剩下的全递向女子,又赶忙收了回来,掏出怀中的,二十张全部一股脑递了过去,说到:“银票都给你了,别去酒楼那些地方了,换个地方去谋生计吧”
女子没有伸手去接银牌,向着陈青弯腰,行了礼,用手拨开汗水打湿后粘在脸上的头发,缓缓说道:“公子大恩,奴家无以为报,该当做牛当马,侍候公子身旁”,语气中有些恳求和说不出的味道,但能听出来,真心不二。
陈青那会答应,忙摆着手拒绝,说到:“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些,再说我也带不走你,我有我的事情”
看出陈青不是戏言,女子不再说什么当牛做马以求报答的话来,想了想,鼓起勇气,对着陈青说道:“方才赶路弄乱了公子发髻,可否让奴家为公子梳理一番,权当答报公子恩典,还请公子不要拒绝”。
话罢,有些羞赫爬上了女子脸庞,绯红的脸蛋在月光下似是花朵尽情绽放,让人几欲采撷,眼中几许温婉,我见犹怜。
陈青没想到,闹了半天,对方竟提出来这样的要求,着实有些意外,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有些无所适从,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算什么事嘛。
看出陈青为难,女子再次恳求到:“蒙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请公子成全”,语气哽咽,几乎是要哭了。
陈青那看的了女子这样,心中暗叹,想来也是个可怜人,不就是梳理发髻而已,山野人家,没有诸多讲究,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般想着,遂转过身,端坐在路旁一块青山上,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女子看陈青应允,有些喜出望外,连忙接下琵琶,取出随身带着的一把木梳,欣欣然梳理起来。
梳齿柔密,手指柔夷,轻轻滑过陈青头皮,不时感受到少女的手温,有种不由明状的惬意,陈青晃了下脑袋,赶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女子见状忙停下动作,关心到:“奴家手法拙劣,可是弄疼公子了”,一副羞怯欲滴。
陈青吸了口气,说到:“没有,是有劳姑娘了”。
一尘不染的月光,倾泻在原野上,孤寂的野路,遥遥通向不知名的地方,夜风微凉,降下了人间热躁,一对男女对坐在一棵树下,女子认真的梳理着,时间在这时候仿佛停止,好一份人间至美的画卷。
“公子,好了”,女子停下了手中动作,亭亭站立在一旁。
此时的陈青,那里还是一个山野少年,两道剑眉,搭一双星目,如木秀于山林,有斗破苍穹之势,鼻梁坚挺如山脊,衬托出一副坚毅有力,爽朗不羁的面孔,两绺鬓发如黑瀑垂落,好一个翩翩公子,却又臂膀宽阔,胸膛厚实,似是能沉山岳,女子看着陈青怔怔出神,自己也不知,此刻心中已经定下了一个注意。
陈青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咳出一声,这才打破了此间宁静,“我杀了高泰,官府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也不安全之地,我再护送你一程”。
“不必了”,一道身影随身而至。
陈青骤然警惕:“谁”,喝问一声,已经运转了气诀,随时准备出击。
来人又道:“勿动,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这才看到说话者是一青年男子。
女子看清来人的面貌,惊喜道:“十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来者与那女子相识。
中年男子审视过陈青,看向女子,说道:“庄主已经脱离了危险,你身无修为,这般莽撞出来,全庄上下都担心坏了”语气中尽是长辈的关切。
看到女子无恙,中年男子又责怪道:“这次回去,可要罚你禁足”。
陈青对这个冒出来的十三叔,仍旧不敢松懈,能无声无息的出现,修为肯定高深莫测,至少是融合期往上,却又这般年轻,实在让人可怖,根本不是他所能力敌,再看向女子,眼神中满是不解和询问。
女子拉着十三叔的手,俏皮的笑道:“十三叔,你别生气了,多亏了这位公子,若不是公子相救,我就再也还不到你们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你还要罚我,我好伤心哟”,说着就要哭了。
十三叔赶忙轻轻的拍了拍女子,安慰而又宠溺,说到:“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平日里让你修炼,你就是不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安抚好女子情绪,才回过身,看着陈青正色道:“我束剑山庄向来不喜欢欠外人人情,刚才小姐所为,只是一时兴起,你只当视为儿戏,说吧,要什么报酬”。
原来,女子名叫束兰,是靖国都城束剑山庄庄主束河城的孙女,束河城旧急发作急需天铃木疗伤,偏偏都城天铃木被人买完,遍寻不得之下,女子打听到陈青所在郡中有人发现了天铃木的踪迹,这才一个人跑了出来,也是孝心一片,却没想到吃了江湖人的骗,失了盘缠,无奈只能卖艺攒凑路费,一个涉世未深的富家丫头,独自陷于异地城郭,要不是遇到了陈青,后果不堪设想。
十三叔名叫束钟,排行十三,是束兰的亲叔叔,不过年岁比起束兰来,长不了多少,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没有辈分疏离,亦亲亦友,最是要好。
陈青相救束兰,本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个人秉性使然,只是做了一件善事,那图什么报酬,并没有开口索要束钟所谓的报酬,看着束兰说到:“既然姑娘已经脱险,那我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束兰一听陈青要走,急忙相劝:“十三叔心直口快,还请公子勿要见怪”,狠狠地瞪了束钟一眼,束钟本想说些什么,竟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公子救我,自是高义,小女子定会永世铭记,还请收下这枚剑令,他日若是到了都城,还望公子前来相见,容我一尽地主之谊”,束兰一边说话,一边向着束钟伸手示意,束钟很不情愿的给出一枚精巧古朴的令牌,剑形令牌上,刻着“束剑”两个遒劲大字,陈青也不骄作,干脆接下,道过谢,没有多话,只身一人,往来的方向走去。
看着陈青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束兰才缓缓开口:“十三叔,你做的有些过了”,语气有些冰冷,也没等束钟搭话,径自向北边的都城而去,搞得束钟有些尴尬,只得赶忙跟上,一路上两人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