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教官看着眼前执拗的女生，凸自笑了。
“你想让我别罚他们跑圈？”背过身指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可他们是因为不服我，这样吧，你俩认个错。我就放你们一马，不跑了。”
这意思就是让他们服个软就行。
“我跑的动。”倪孜抬起头大口喘气。
陈果不可置信的看着倪孜，可人家连看都不曾愿意看她一眼，她不懂到底在置什么气。
“那你呢？”教官指着瘫坐在地上的陈宥。
“我错了。”
教官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陈宥你归队。倪孜跟我接着跑。”
陈宥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往陈果身边走，确定倪孜选择继续跑圈的结果陈果再也绷不住了，朝倪孜跑去，眼里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想劝他服软却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只能陪着他跑。
可倪孜无视她朝陈宥递了个眼色。
陈宥拽住陈果安慰道：“随他吧，他好像在撒气。”
是因为她吗，是吧。
“陈宥，我好像知道为什么。”陈果泪眼兮兮的看着远处跑步的两人，心在缓缓下沉，有种脚踩实地的安稳。
直到午饭时间，总教官拿着喇叭整队形发现九班的异常，对着张教官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学生又不是大头兵，你想怎么训，训成飞虎队？
张教官绷着脸不说话，十八班的教官帮腔打圆场才结束两人对峙的局面。
队伍解散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陈果跟在倪孜身后一直在搭话，还是不理她。
坐下吃饭，陈果端着餐盘特地坐在旁边继续搭话，说笑话周围人被逗的哈哈大笑只有倪孜依旧没有动静。
陈果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倪孜，遭到陈宥的争夺。“反正他也不吃，别浪费了。”
一直没说话的倪孜终于张口：“自己吃自己的，还她。”迅速出手夹回鸡腿放回陈果的餐盘。
看来一时三刻是哄不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吃饱饭再接着哄。陈果接过鸡腿大口吃了起来，军训期间的菜是最丰盛的，因为饭钱包含在学费里。
班里有些女生胃口小，吃饭就是数米用筷子一粒一粒的挑起，然后咀嚼三口才咽下。陈果她只觉得饿顾不上形象，今天又是跑圈又是虚脱，更得多吃点。吃完餐盘里的饭还觉得 不够，不好意思端着狼藉的餐盘再去找阿姨添饭，于是干坐着挑菜吃。
旁边的方时雪看出她没吃饱，于是说自己的饭吃不完谁能帮她消灭，毕竟浪费可耻。
谁知半路杀出个没有眼力见的陈宥，盯着美女的脸笑得花枝乱颤：“雪姐，我来。”
他来个屁啊。
陈果无声骂着。
“你吃我的。”倪孜把自己的餐盘向旁边推去，“再不够，我就去找阿姨给你添饭。”陈宥的笑脸被他的话打碎，谁他妈真想吃饭。
他只是想跟美女套个近乎，这个倪孜今天吃炸药了吧。
方时雪先笑了，然后用铁勺舀饭舀进陈果的餐盘。
四人都陷入安静的各吃各饭。
下午两点才训练，中间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但陈玉山强制要求九班的学生中午吃过饭回教室午休，一点半点名。
陈果他们四个今天吃的比较快，回到教室时班里只来了几个学生，坐在讲台上聊天。倪孜进去的时候，几个男生跟他打招呼喊了声倪哥。
陈果知道倪孜现在还在生气不会理自己，于是她停下脚步问沈岚：“你们为什么喊栗子栗离歌。”
沈岚对陈果印象挺深的，那天晚自习吵架他在边上从头听到尾，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娇小可爱，没想到本人口音有点重。
“因为他上午跟教官硬刚，挺男人的。”
“陈果对吧？”
“嗯？”
“你为什么叫人家栗子？”
陈果一脸懵逼，这不就是他名字？
记忆回到初次见面的那天傍晚。
“倪孜，栗子。”
“嗯，你的名字。”
“人家名字一共两字，你读错两字。”
……
现在想来，不是陈宥挑刺而是自己真的读错了。
“嗯？”沈岚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朝她眼前挥了挥手，“你在发呆吗？”这个女孩子连发呆都很可爱。
陈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连忙解释：“没有，就是我有点nl不分，语文学的不太好。”
陈果独自回到座位上，发现倪孜生硬的转过身子，脸埋进数学书里。
果不其然还是在生气。
陈果是讨好型人格，过去十五年里几乎没有跟别人红过脸，她总是能敏感的察觉到别人的情绪，然后赶在爆发前夕进行疏导，有时是和平的沟通但大部分都是无底线的单方面求和。就当对方以为她想做自己狗腿子时，却发现自己也在被她疏远。久而久之，周围人会形成不必言说的默契，陈果这个人很好但不适合做朋友，换种说法她这个人是块看起来热乎乎的石头，等外面的余热散去，深交就会触到内核，冰冷坚硬。
于是陈果在遇到陈宥之前没有固定的伙伴。
朋友二字对她弥足珍贵。
之前一直处在融洽的氛围，她遗忘了那些不好的经历，现在这段友谊间出现了裂缝，潜意识里的敏感浮现。
贵重物品易碎的道理被刻进她的dna。
于是放弃和拯救两个念头齐头迸发，搅的人心烦意乱。
“栗子，你是打算今天不理我，这个礼拜也不理我，还是以后都不理我？”陈果咬着唇，她怕真的会听到否决这段友谊的话。
“问你个问题。”
“？”
倪孜转过身脸对着陈果，表情认真。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落单比送你去医护站更重要？”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器，撬开了密闭的深谷，坚硬的山谷被撬开一道微小的裂缝。光落进去，黑暗中的种种便得以重见天日。
陈果小时候父母忙起来没空照看她，偶尔会拜托爷爷奶奶照顾，于是六岁的少女开始初次接受生活的洗礼。
当时爷爷奶奶家不止陈果一个孩子，还有她堂弟和表弟表妹一共四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奶奶做的可乐鸡翅是按人头做的，女孩吃两个男孩吃四个，结果表弟吃完自己的份嚷嚷还要，奶奶重男轻女看外孙子撒泼打滚就要求陈果和表妹把她们的鸡翅让出来，表妹是表弟的姐姐在家早就习惯这种不公平待遇，乖乖听话把鸡翅夹给表弟。陈果在家是独生女没受过差别待遇自然不肯，僵持久了奶奶吼她不懂事，女孩子吃那么多肉长胖，她都够胖了再胖胖成猪仔子。
陈果哭着把鸡翅夹给表弟。
当天晚上妈妈接陈果回家，路上陈果向妈妈哭诉这件事。
蓝女士当年怀陈果公公婆婆提前知道是个女孩，又因为教师职业只能生一胎，一家人轮流劝她打掉孩子。
现在又听到自己闺女被公婆薄待，悲愤涌上心头。
不要哭，你爷爷奶奶不喜欢你，他们重男轻女。妈妈以后不会让他们接你了。
可第二天蓝女士因为学校培训就出差了，老陈要去运货，小陈果又被送到爷爷奶奶家，蓝女士昨天晚上和老陈吵架的消息不胫而走，原因老两口心知肚明，于是奶奶特地洗了草莓哄陈果说，宝贝孙女吃草莓啦。
小孩毕竟是小孩昨天的事昨天就忘了，看见草莓觉得奶奶还是疼爱自己的，于是抱着果盘看着动画片开心的吃草莓，那天本该是非常开心的一天，下午她在卧室睡醒了下床去找爷爷奶奶，走到门口却听到奶奶和姑姑聊天，奶奶笑呵呵的说老二家闺女，那小孩真自私一个人吃了一盘子草莓也没说给哥哥弟弟留点，她妈怎么教的。
当时的陈果浑身发抖，重新爬上床躲进被子里默默流泪。
而这回蓝女士因为忙的焦头烂额，对着痛哭流涕的陈果说，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冷漠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条件爱你喜欢你，你要坚强要拒绝这些虚伪的关爱。
这段记忆发生在春天，但在脑海里却是冬天。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每每午夜梦回或者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某个和别人嬉闹的瞬间，它就会像潮水扑面而来。
原生之罪，无期徒刑。
如影随形的跟着受害者。
现在，要重新审判了吗。
陈果看着倪孜神情凝重，她有个荒唐的想法她想问倪孜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她想要十二万分的确定，给自己些微的安全感。
“我怕你会这样觉得。”刚说完她就后悔说，这句哪怕自己听着都觉得冒犯的话更何况是别人。
还是搞砸了。
为什么会怕呢，倪孜意识到看似天真的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相反她很敏感过于在意别人的想法且没有安全感，这跟她平常做事风格十分迥异。
“陈果，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要你相信我。”
他要给足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