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刀门洗手扰事,袁国师顺手牵羊
锦囊虽小,却是一个乾坤袋子,内蕴乾坤,其中礼物怕不在少数。易真言双手取过乾坤袋,恭恭敬敬的呈给袁志承,笑道:“微微薄礼,不成敬意,国师大人还请笑纳。”那袁志承笑道:“自己兄弟,易将军却又这般多礼。”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
袁志承眉开眼笑,未曾打量其中物品,想来东西虽然珍贵,但凭其国师高位,想拿到也不在难处。于是道:“易将军今日封官授职,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上恩泽,绵绵加倍。”
早有人左右斟过酒来。两人各自连尽三杯,易真言满脸笑容,“快请入座!”这一幕大出众宾意料之外,人们面面相觑,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青云宗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浪荡无归汉子,却在帝国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一些官府向来不放在眼中,此刻见易真言趋炎附势,皇帝封一个“统领”那样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况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更有来宾想:“看这情形,他这顶官帽怕都是用财物买来的,不知他花了多少灵石灵丹,才买得了府守的举荐。易真言向来为人正直,怎地到老来反而利禄熏心,居然不择手段的买个官来做?”
易真言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笑,揖请各人就座,却无人肯坐首席,居中那张太师椅便任其空着。待到群雄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坐定,仆役才上来献菜斟酒。
林沧海令人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又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大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噼里啪啦的连放了八对爆竹。在其他堂内坐席的一众弟子都涌到了场上来瞧热闹。易真言笑着走到堂前,抱拳作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
随后朗声说道:“众位兄弟朋友,众位远方来客,光临寒舍在下感激不尽。在下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问江湖之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在下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官儿。在下儿孙无德,难成大器,此举当算是为儿孙留个后路罢了。从今以后,我易真言便退出江湖。在下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木琅郡,自然仍是在下的好朋友,不过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在下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众宾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话,均想:“他有后人,一心想做官给子孙后代造点福祉,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反正跟他也无纠缠瓜葛,从此归羽的江湖中算没了这人便是。”
有的则想:“此举实在有损他一等势力的光彩,我等同为一等势力,真是有些可悲。”更有人想:“青云宗子弟,历代以来皆是行侠仗义之辈,多得人钦仰,易老家伙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却不免吐他几趴口水。”
同样,也有人幸灾乐祸,寻思:“当年一举冲入化灵,将青云宗直接拉到了归羽最顶尖的势力之中,何其风光无限,修为倒退后,如今反倒甘为人臣,青云宗被这么一搞,不知道还能留住多少弟子!”
众宾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大堂前鸦雀无声。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老人家道贺,恭维他什么“寿比南山”、“升官发财”、“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几百上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易真言不顾众人面色,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一旁有人大声喝道:“且慢!”易真言微微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余柳山一行人离开席位,朝着这边走来。
宗主林沧海见状,皱眉一问:“余三爷何事?”余柳山冷冷的瞟了一眼林沧海,随即看着易真言,说道:“按理来讲,今日,余老三本该恭喜恭喜老宗主,可大喜之日最是见不得血,所以这恭喜二字,余老三就暂且先留着!”
林沧海语气渐冷,问道:“余三爷这是何意?”只见余柳山大笑了几声,轻拍了几个巴掌,人群躁动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在人群后边挤了出来,余柳山指着裴仕秦,对着林沧海问道:“不知令高徒曾志云可认得此人?”在一边观礼的曾志云见裴仕秦前来,心底一惊,难不成他还是天刀门的人?
林沧海叫来一边的曾志云询问,曾志云却说:“不过是一位在我青云宗门口辱我青云旗的莽夫罢了!不停的挑衅我等,自然就给了些许教训!”
余柳山听了这话,心底的鬼火一下冒了出来,便说道:“好小子,你青云宗之人护青云旗是应该的,那我天刀门护我门人自然也没得话说!”
一声吼下去,气海八重的修为展露无疑,随即又说:“老子不以大欺小,我身后弟子你挑一个跟你打一架,打赢了算你的,打输了算我的!”
这般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曾志云急忙后退,林沧海与一干长老等人纷纷站出来,拦在曾志云身前,余柳山冷笑:“怎么?小的不行难道还要老的上吗?”曾志云咬了咬牙,走上前来,说道:“宗主,诸位长老,弟子鲁莽行事,愿一力承担!”
“哈哈哈哈,好小子!有种!那你挑!”余柳山大笑了几声,便让出一条路来,曾志云瞟了一眼对方弟子,竟然清一色的聚灵五重,甚至有些还是四重,本想会堂堂正正的战一场,不曾料对方竟如此辱人,脸上沉稳的气息渐渐变成了怒气,于是说:“贵门弟子原来不过如此,莫说选一个,尔等一起来又如何!”
听闻此话,余柳山冷笑一声:“行!”随即,话音未落,林沧海等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对方十二名弟子同时拔出长刀,齐刷刷的便朝着曾志云砍来,眼尖之人早已看出,这明摆着就是一个激将法,那十二名弟子怕也是有备而来。
曾志云急忙拔剑相迎,几招过后,他才是发现这十二人的恐怖之处,只听见几阵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后,曾志云便已被十一名刀客团团围住,最后一人的长刀直接挂在了他的脖子,其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液,显然是受了些许内伤。
一番交手,林沧海也是看出了端倪,“十二天刀阵法!好一个余老三,竟真是有备而来!”见长刀挂在了曾志云的脖子,林沧海一急,往上踏出一步,气浪直冲十二名天刀门弟子,余柳山见此,大袖一挥,将气浪全部打散。
在天刀门弟子动手之时,众宾早已退远,看着两拨人来来往往,既不说话也不愿出手帮忙,做个看客甚好。
“余老三,把人给我放了!”林沧海厉声大喝。余柳山却软硬不吃,冷笑道:“怎么,小的不行,还真要老的来吗?那老子来陪你玩玩!”
话音未落,余柳山拔出长刀向前一砍,刀势如虹,直逼林沧海,随即后腿发力一蹬,三步并作两步瞬间来到易真言身前,紧接着又一脚狠狠踢来,易真言急忙躲开,却哪知这一脚本不是为他而来,他躲开后,余柳山的脚不见收回,只听“砰”的一声,盖上绸缎的茶几应声破成了几块,茶几上的金盆也随之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扣在了地上,一盆清水撒满一地。
易真言怒不可遏,刚欲出手,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齐运国师袁志承冷笑,心想:“这余柳山也真他娘的是个狠货,盆都给人家踢了!”
嘴角微微上扬,突然跳了出来,一手摁住易真言,一手推出一道掌力打向余柳山,接着又是一掌打向林沧海,“气海九重!”这一掌可忽视不得,几人急忙后退。
天刀门弟子却始终看押着曾志云。而明州白龙宗大长老王正权、汉州天阳宗副宗主肖雄、啥都卖商会木琅分会会长唐海洋、炼丹师公会长老门蕾等人一律按兵不动。
今日参合进来的势力,谁也不敢小觑,但凡走错一步,都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此时不出手,大不了以后少了几方可以联合的势力罢了,不足为虑。其他来客亦是如此。
几人退开,袁志承看着易真言他们,笑着说:“诸位何必搞得如此焦灼,听闻青云宗内有件吹毛断发的重器名剑,以及两式冠绝古今的剑法,何不请出来,让大家伙瞧瞧,顺便解决了天刀门这群不知好歹的下三滥东西!”
一语即出,众宾恍然大悟,原来这袁志承今日是为这两件东西而来。他刚才的这番话一边挑衅天刀门继续出手,一边又要请出青云剑来收拾天刀门,真是狡诈!
这青云剑怕是不得不出了。而灵兵青云剑与灵级剑法青云剑诀,传闻这两件东西已经踏入了玄级的层次,在整个归羽已经是最顶尖的东西,这么说来,袁志承一来就封官授爵本身早有图谋,可笑这易真言还满口答应,又是下跪又是送礼,这下看他如何拒绝!
不光是众宾,易真言自己也突然意识到袁志承的目的,心底恼怒却无处发泄,若不是这天刀门闹事,又怎会给袁志承创造了机会,可说到头来,若不是曾志云打了对方的人,若不是那裴仕秦先挑衅我等,又怎会如此!越想越气……
“怎么,易将军不愿意吗?”袁志承带着一丝瘆人的微笑继续追问。余柳山见识到袁志承的目的,不再说话也没动手,暗自退到一边。
易真言道:“青云剑诀共六式,前四式宗门弟子早有修行,天下之人谁又不曾见过,但这最后两式却非文字,乃宗门继承者代代相传,根本看不了!”
袁志承急忙追问:“那我等各退一步,剑诀咱不看了,把青云剑请出来吧!哈哈哈哈……”
易真言咬牙切齿,这下可真拒绝不了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哑巴亏自己真的咬定了,于是对林沧海说道:“林师弟,去把青云剑拿出来吧!”
林沧海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檀木盒子出来,众宾见,纷纷围上前去一观这天下名剑。
盒子一打开,一股森然的寒气便从中传来,“灵剑还未择主!”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此剑传闻是百年前的一位炼器大师用陨铁同寒灵铁精打造而成,三尺多长甚是俊美锋利,深蓝色的剑柄镶嵌了些许青玉,剑鞘由玄铁炼制,颜色深黑微微泛红,上边由寒灵铁精刻画了淡淡的细纹,并嵌入些许蓝色光玉,看起来宛如夜空繁星。
袁志承一看此剑,喜爱至极,不顾众人反对,急忙将其从盒中取出,大笑道:“好剑!好剑!哈哈哈哈……”突然间,他竟然将剑拔出,顺势劈向一边的余柳山。
余柳山大吃一惊,急忙躲开,大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吗?”料想还手怕是讨不了好果子吃,随即朝着袁志承方向扔出几枚爆竹样的东西,带着一众弟子急忙往门外逃去。
那几枚爆竹还没落到地方,便砰的一声炸开,浓浓的烟雾伴着火辣辣的辣椒味一下子蔓延了整个堂前广场,众人咳嗽骚乱之际,袁志承急忙把剑收起来,又取出另外一把一摸一样的剑来。
混乱中,看着模模糊糊的易真言等人,把剑放还到盒子里,并说道:“易将军,林宗主,今日这样子怕是待不下去了,咳咳咳……我等先行告退,来日再饮!”
众宾客也待不下去了,一一告退,有的甚至话都没说直接离开,青云宗大堂前乱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