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玄之拜山学艺,青云剑不翼而飞
青州的南方,有一个叫青湖的小镇,镇边有个澄澈透明的湖泊,湖畔有座山,山上有座塔,塔里没有僧人,只有一位花甲老人带着一名少年在此悟道修行。塔旁边还立着五根巨大的石柱,石柱加上不远处的白塔青湖与断桥,还有青湖湖畔的几间小木屋,构成了一处别样的风景。
湖叫青湖,山叫白塔山,塔自然也就是白塔,至于这几根石柱,有个奇特的名字叫引雷柱。小木屋年久,房前屋后总共就院子里的一口古井、一个炉子、一个衣架、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最为值钱,然后就是诸如八月桂、腊梅、杨柳等各种花草树木,一直种到了湖畔,却看不到一棵灵药灵草。
少年徒儿名叫陈玄之,老人年岁高,族中之人见了,得恭恭敬敬地叫声老爷子,外姓人见了,倒是称一声邱老。既是修行,自然也就过上了粗茶淡饭的生活。
当今世间修行,以灵根为基础,按元素属性分类,法门无数,那老人传授的修行之法却与其他宗门教派的截然不同,不讲究感悟天地,不在乎功法武技,每日共两个任务,一是运转一套无名玄功吐纳灵气,二则在引雷柱下淬炼躯体。
玄之受上天眷顾,出生即为传说中的神体,自带天灵根,引起一场惊动帝国的异象,浩荡无边的混沌气息夹杂着狂暴的雷霆弥漫天地,那气势堪称归羽建国以来第一回。混沌与雷霆消失,引雷柱落下,玄之也开始了修行的生活,刚睁开眼睛,便被迫面对着五根巨大的石柱以及让他麻木又疼痛的雷电,最开始认识的东西也就这俩了。待到会说话便开始学习识字,老爷子也跟着传出了一本无名功法,不求理解,只求背诵。
每日清晨醒来,他开始背书,待书背完便来到引雷柱下,老爷子放上一块灵石,引来一道雷霆,直溜溜的落到玄之弱小的躯体上,整个人在雷霆中咬牙挣扎,任凭泪水和汗水淌满一地,也从不哭出一声来。
老爷子看着,暗自叹着气说:“因已种下,果呢?”于是,春暖花开,夏蝉长鸣,秋风瑟瑟,冬雪漫天,陈玄之就这样不停的被雷霆劈着,闲时读书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生在帝都将门,长在青湖小镇。对于其他刚启蒙的同龄孩童来说,这样的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好在玄之生来寡言懒动,耐得住枯燥寂寞,除了大哥与天家小殿下,不愿再同其他孩童玩耍,每年离开帝都时,两人都前来相送,两年后,相送之人又多了一位还不明事理的瓷娃娃似的小女孩。
那年,玄之刚过七岁,雷霆落下后留下的灵气在其身边萦绕不断,老爷子见了急忙告知族中,府中上下又惊又喜,灵气入体,这不是修行初始之兆吗?比其他修行之人引灵的时间至少提前了整整三年,自那以后,老爷子开始逐字逐句的讲授无名功法,不再是功法最开始的吐纳。短短三年,从引灵入体一路走到聚灵巅峰,年仅十岁,差点凝聚出气海。短短三年,归羽的天骄被重新排列了一遍,帝都三杰却始终被大哥陈凌、天家小殿下林京、以及玄之三人死死的抓着。
平静的修行生涯,在陈玄之十岁那年出现了一次意外。年关将近,玄之同老爷子回老家青湖小镇祭祖,某夜,他刚默诵完老爷子传下的无名功法,便来到引雷柱下开始修行,忽然九天之上黑云涌动,老天爷不知抽的什么疯,一道大得让他绝望的雷霆落了下来,瞬间抽干了世间的灵气,雷霆惊醒了世间众人,也差点劈裂了白塔山,但碍于这五根巨大的引雷柱,白塔与山与周围的一切免遭一难。
天显异象必有神体出世,世人本欲争夺这即将再次刷新归羽天骄排名的新星为己所用之时,雷霆之下的玄之却已被劈成了一块黑炭被老爷子连夜送回帝都,皇皇天威之下是何人何物,除了这两人,再无人知晓。
醒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一身修为被劈得干干净净,万众瞩目的天灵根直接被劈成了废灵根。玄之惨淡一笑,“世上哪有那么狗的事情,偏偏落在了我的头上。”想了一下,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父亲看见这块黑炭投来的那埋怨无比的眼神,一瞬间被整得又尴又尬,如若当年不让他去被雷劈,会不会就没有如今这块黑炭了。
成了废灵根后,醒来没两天,一度被族中老小明里暗里排挤,父亲气不过,暗中请了一堆名医,又用了许多天地奇物,历时七天,经过一顿乱医之后,终于给彻底医废了。族中一行人更加激动,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浪费资源啥的,带过去的几根石柱还没被运回来,便被父亲请老爷子,又带回了老家青湖镇,准备在这里开辟新天地,发展新事业,也就是,安享晚年。
这老爷子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当年父亲领兵出征时,在路上顺手救下的一个老头,不忍心看他与阎王爷垂死火拼,便将他带了回来,供为族中客卿,虽然没什么修为,但脑袋却精明得不得行,基本上是成为了父亲这位帝国大将军的专属军师。玄之出生时,发现竟然是天灵根,便非要收他为徒,百般糊弄之下,父亲还是答应了,于是传给了他一本压根儿没有名字的绝世功法,最终引来了绝世雷霆,把他劈成了绝世废材。
自那时起,归羽的天骄再次重新排列。也再没有了帝都三杰,曾经三位不可一世的少年,一位太子林京,深谙围棋之道,布局天下,而今在帷幕之后操权弄势不为世人所知;一位帝国急先锋陈凌,为提升实力守护弟弟,十四岁入战场,杀伐果断,归乡时却是翩翩公子,人称儒面先锋;最后一位也是最惨的一位陈玄之,出生被雷劈,七岁开始修行,归羽帝国数百年的历史,也不曾见识过有这般天才,如今却被雷霆劈成了废材。而青州的那名新星,至今还没什么苗头,众人自然也不会联想到玄之身上,毕竟这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了。
青湖小镇住了三年,没有再和帝都有所来往,小镇还是那个小镇,但比三年前热闹了许多,也发达了许多,住进了许多外乡来的客人。玄之也一如既往的修炼着,甚至比以往更加努力,修为却始终是引灵一重,没什么起色,若非十年雷劈炼出了一颗坚韧耐磨的心,若换做他人估计都跳湖自尽了吧。
“老师,我的身体好着呢?为什么修为不曾进步呢?”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清楚问了多少遍了。老爷子看着,暗自想到:“这便是果吗?”沉默了些许,说:“你有病。”
按老爷子所说,他这是多年来被雷霆塑造躯体经脉导致,世间寻常的修行已经不能再让他进步丝毫了,就像是被吃了一种永久麻药一般,身体动弹不得,这是一种怪病。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除了灵气入体后瞬间消失以外,他与常人并无任何区别。“那……您能治吗?”陈玄之再问。“治不了。”老爷子摇了摇头。治不好的病,那是命吧。
“老师,我想出去走走。”老爷子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去吧,这世界可大着呢!前些天青云宗老宗主金盆洗手,闹了些许不愉快现在都还没解决,而如今白龙宗却山门大开招收新弟子,去白龙宗吧,千里之遥,老师在这里等你回来……”话罢,老爷子伸出枯瘦的手指往陈玄之白净的额头轻轻一点,一道金色光芒瞬间没入其中,陈玄之没去感受这些,但他知道这肯定是老师毕生所学,随即双腿弯曲跪了下去,对着老爷子磕了三个头,“徒儿玄之叩谢师恩,毕生不忘。”老爷子见状,笑得十分欣慰,仿佛看到了他精彩的未来。
青云宗之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天刀门余柳山放烟雾弥漫整个广场,随即带着门下弟子全部逃亡,齐运国师袁志承将青云剑归还后急忙离开,众人也随之离去,待到混乱既定后,林沧海才发现青云剑连着盒子早已消失,青云宗随即关闭山门,大肆寻找,却发现这只是徒劳而已,青云剑不翼而飞,天下之大何处找去,青云弟子受命纷纷入世,追寻这归羽名器,原本安静的归羽渐渐乱成了一锅粥。天下大乱之际,陈玄之已经收拾好行李,骑上白马,踏在了未来的路上。
十三岁的少年,盛夏,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