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临卫国
不久前在怪人的虫阵下，负隅顽抗的死士道出了郭渊的故事。
阿甲听完了怪人对郭渊的讲述，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自己失去了双亲。
剜心之痛，入骨之仇。
“我去那里，杀了他！”，阿甲激动的“说”道。
“用你眼睛瞪死他？还是用你的鼻子拱死他？”，怪人调侃道，“然后到时候他儿子为了报仇，再把诡云国的人杀个精光”。
怪人玩味的看着阿甲。
“我不怕死”，阿甲愤怒的表达。
“但你怕活着”，怪人一针见血，“你是不是觉得，你在哪里，危险就会去哪里？”
“我又不想当天元传人！”，阿甲控诉到。
“那你怎么不想想，如何不做这个传人？”，怪人微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甲。
夜幕降临，张寿林准备带着阿甲和悟童离开，好戏马上开幕。
“你为什么要帮我？”，离开前，阿甲回头疑惑的询问怪人。
“那你又是为什么不愿意做天元传人，带给大家希望不好吗”，怪人幽幽地反问回来。
阿甲沉默了。
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却欺骗别人去笃信，这种操纵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随着悟童和张寿林走远。
晚餐后，众人的剧本正式开演，一直演到阿甲离开村长家宅院，走入黑暗的山路。
朱玄与赤焰来到阿甲面前，送阿甲一程。
深夜，赤焰乘着月色起飞，直到天色微亮才到达目的地。
朱玄和赤焰道别后离开此地。阿甲深吸一口气，走进城门。他在街道上来回转圈找寻，兜兜转转，终于在天色大亮时来到了他想来的地方。
阿甲上前轻轻叩响房门。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大门即刻便开。
“阿甲！你怎么来了？”，郭渊热情的上前，把阿甲搂在怀里，温柔抚摸着阿甲的脑袋。
临卫盟盟主郭渊，今年四十岁出头，最喜欢吃自家街上一家酱肉铺子卖的酱猪耳，于是每天早上家丁都会早早等在店门口，等着买下最新鲜好吃的部位。
这天，家丁一如往常站在队伍中等候，突然被一个小孩扒开，霸道地从自己面前走过。
排队的人很挤，站在他前面的客人一回头，看见刚刚推自己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孩，手还不知道有多脏，当下吼了一句：
“你是谁家的娃，没礼貌！”，孩子就像是听不见一般，不回头的走远了。
等家丁带着买好的酱肉回家时，看到前面一片喧闹，凑过去一看，又是刚才的孩子，可能是饿了，孩子手拿包子铺几个大肉包，吃的不亦乐乎。
这会儿店家正拎着孩子四处询问，周围也没人知道是谁家的。
家丁打量着这个小孩，大概六七岁年纪，黑黑的皮肤，很是瘦弱，眉心中间还有个小痣。
等等……小痣？
这莫不是？
不能不能，都知道小英雄住在诡云国，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但这长相和画报上简直……越看越像……
“这不是……”，家丁犹豫着开口。
“俺看这孩子长得像田阿甲啊”，人群中一个围观的路人大声叫道。
“什么？你说那个天元传人吗？”，有人应和。
“天元祭典上那个！就是就是！”
“长得一模一样！”
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起来，还有人拿出画报比对。
店家也有些愣住了，临卫盟的不少人都去了天元祭典。这要是真的天元传人吃了自家包子，还收什么钱！不得好好把剩下那口供起来？！
想到这儿，店家也顾不上求证，先从阿甲手里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拿走当做“留念”，又递了一兜新的在他手里。
阿甲接过包子，用手语打个“谢谢”，离开了人群。
“天元传人又聋又哑，这孩子又会手语，错不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
一群人围在四周叽叽喳喳，但也不敢挡住阿甲去路。一大早的临卫盟，一个仿佛像是谣言一般的消息就传开了——
天元传人光临临卫盟。
“田阿甲在街上！”，家丁一溜烟跑回家后，对着主事喊道。主事和家丁确认了一些细节后，小心翼翼的扣响郭渊房门。
“老爷，有家丁看见，田阿甲在外面街上走动呢”，主事轻声说道。
没有回应，主事犹豫着要不要再叩门通报一声。然而还没等手挨上房门，主事就看到大门一开，由众人服侍左右，郭渊已然穿戴整齐不急不缓地走出。
“酱肉吩咐厨房多切一份，其他例食也一样，备好碎银，餐后要用。”
郭渊一边吩咐各位家丁，一边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大门处就有人来通报。郭渊不紧不慢的走近。“把开儿叫来”，郭渊最后嘱咐道。
郭渊命令侍卫开门。
田阿甲攥着没吃完的包子站在门口，被郭渊一把揽入怀中。
他听不到郭渊的寒暄之语，只顾着努力下咽赖来的包子。他还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不远处，兴奋的朝自己跑来。
郭开以一觉睡醒，接到父亲的命令来门口收礼物，原本兴致索然的他在见到礼物的瞬间就激动到飞起，竟然真是天元传人！父亲真的做到了！
简单的寒暄询问过后，郭渊引着阿甲进屋用早膳。
“阿甲，你怎么来我们临卫盟了？”，郭开以兴奋不已，实在想和阿甲套近乎。
“开儿，饭后再聊”，郭渊神情严肃的制止儿子打扰。
但阿甲犹豫地放下饭碗，对着开以比划道：
“我来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郭开以听到手语师的翻译后目瞪口呆，直到郭渊开口呵斥，才赶忙回复道：
“肯定的啊！走我现在带你去看个东西！”，郭开以说罢就要拉走阿甲，又被郭渊呵斥回座位，老老实实继续吃饭。
见郭渊严厉的样子，阿甲怯生生地说道：“别赶我走”。
郭渊温柔的笑笑，开口解释：“开儿性格就是这么急躁，你别介意，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早膳过后，郭渊令人拿着碎银去了街上的包子铺，把包子钱还清。
包子店老板从郭渊家丁嘴里得知早上吃自己包子的确是天元传人，转头就把这句话印在了自家铺面最显眼的位置，还把早上的半个包子描画了下来，决定以后天天拽着客人欣赏。
阿甲此时在家，被开以拽着来看那厮“神奇的东西”——郭开以的生辰贴。
郭开以的生辰和阿甲的生辰别无二致。
本来没什么稀奇的，就阿甲所在的村子四周，和他生辰一样的便有好几个，更别说放在四盟五界了。但是郭开以却激动的一直讲个不停，阿甲不想听，便不去看手语师，只是装作认真的看着郭开以点头，后者竟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随后的一天，郭渊始终没有再出现，阿甲在郭开以的带领下迅速熟悉了宅院的里里外外。晚膳过后，阿甲被安顿在了郭开以旁边的房内，等到确认四周无人，阿甲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
今天郭渊的反应全都在村长的预料之内，只是郭开以稍微有些难缠，明明二人是同岁，阿甲却总觉得他和自己之间隔着一道鸿沟。
阿甲把书桌上的纸笔铺开，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纸笔之上——
是一只小小的绿色蚱蜢。
阿甲伸手在蚱蜢上轻拍三下，只见小虫轻盈的飞起，蘸上墨汁开始在纸上蹦来蹦去。
不一会儿，一行字句成型：
“城内大案，郭渊外出”。
阿甲读过之后，蘸上笔墨在下方回道：
“已阅，勿念”。
小虫儿在字句上爬一爬，又写了一句：
“晚睡长不高”。
阿甲笑了笑，收起小虫爬上床，强迫自己结束了新环境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