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怪人
时间倒回一个月前，张寿林看着诡云军的最新汇报，愁眉不展。
杀死阿甲父母的死士无论如何都不肯吐露半句情报，即使有临卫盟的毒药作为线索，也远远不能确定幕后的人物就是郭渊。
如此残忍又迅速的杀戮，目的到底为何？阿甲年仅八岁，远远不到能保护自己的年纪，如果就此断了线索，恐怕日后就会陷入无尽的被动当中。
结界之外，人远远比地鬼更要可怕。
思来想去，张寿林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等回到自宅，张寿林翻遍了书房的杂物，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物品，最后终于在书桌下的墙角边发现了另一个旧物——
一只灰尘满满的独角仙。还活着。
张寿林把独角仙抓起，擦去它身上的灰尘，依靠着久远的记忆在它背上依次写下几个字：
“暗房，速来。”
此后每天张寿林都会派人从关押死士的暗房带消息回来。
一天……三天……五天，不见来人。
终于在第二周的时候，护卫前来汇报，暗房突然进来一个古怪的老头。
张寿林心情大悦，赶忙往暗房赶去。
“你们一个月月钱才这么点儿？！张寿林也太抠了吧！”
还没进门，张寿林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又在贬损自己。
这个家伙……就是因为这样两个人才会分道扬镳！
张寿林整理一下情绪，进入暗房。顺带清退了所有人。
“你来了！红薯官儿”，一个和张寿林年纪相仿，穿着破烂邋遢的中年男人扑了过来。
“十五年不见！为了你我从坑里爬了十天，终于爬上来了，我说你这些年怎么治理国家的啊，不给大家修路，天天在家里享清福！”
张寿林不理会这些啰里啰嗦的废话……就怪了。
“我还以为你死在外边了！”，张寿林回怼道，“花了这么久，要真是有什么急事，你只能抱着我尸体哭了”。
要是护卫们还没走，没准儿会被惊呆，诡云国大家何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你小子，怎么当了村长还嘴上不饶人”，邋遢怪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就庆幸我的传声虫还能用吧，十五年！小独角仙都长成老独角仙，更替了快百代了，现在曾曾曾曾不知道多少孙还能完成使命，恩，真不愧是我”。
说罢，怪人在地上炫耀般的溜达转圈。
“咳……”，一声低沉的咳嗽传来。怪人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嚯，这位兄台，你的手脚呢？你还好吗”，怪人看着暗房里被控制起来的死士。
“先说正事，这就是攻击阿甲的那个死士，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张寿林对怪人说。
“恩，略有耳闻”，他虽然平时老在无人区四处乱窜，但偶尔到了有人的地方免不了听到一些大消息，尤其是像天元传人遇袭、父母双亡这种举世震惊的新闻。
“这就是当时的死士，我至少需要一些信息，能锁定幕后的人是谁”，张寿林神情严肃。
“这倒是不难……不过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怪人一脸坏笑，“还有，你家那个小崽种，十年前他把我留在你家的虫儿全都给霍霍了，踩死两只不说，竟然一屁股坐死了五只！可都是我的宝贝啊……你打算怎么赔给我”
张寿林看着眼前这个大冤家，发火也不是，赔礼也不是。
“……此事过后，悟童给你看一天，随你带他玩儿”，张寿林只能使出杀手锏。
“谁稀罕你那破孩子！”，怪人嘴上反怼，表情却出卖了他，“你不准反悔！我侄儿那一天都归我！”
张寿林默默在心里先给悟童道个歉。郑重点点头。
十五年前两人分家时，张寿林曾气急败坏的宣布，今后绝不让儿子见这个不务正业的大伯任何一面！谁知现在只能食言。
怪人满意的向死士踱去，随着他靠近，死士又用出悟术想要入侵他的大脑和四肢。
“省了吧”，怪人轻佻的说道，“你爷爷我还不至于被这种把戏拿下”。
说罢，死士发现四周的墙壁上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随着怪人靠近，声音越来越大。
他往四周看去，发现墙壁上、地面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白色带甲的小虫……
这怪人竟是——御虫师？！
“你最好回避一下”，怪人对着身后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参与的事”。
张寿林默默离开房间。不出一会，屋内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
时间回到村长三人来到暗房后。
悟童此刻在怪人怀中不知所措，用眼神向父亲求助。
“你先说正事！”，张寿林不怎么有底气地呵斥道。
“臭小子，十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怪人用力的摸着悟童的头，顺带捏捏他毫无力气的手臂，“跟着你爹不学好，这么瘦小怎么跟着我出去闯荡”。
悟童再次向张寿林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是你大伯，鸢尾花香囊就是他送的”，张寿林无奈道。
“那个香囊可是我拜师学成的第一个大作！”，怪人自豪道，“快拿来再给我看看”。
随着悟童的目光，在一旁站了好一会的阿甲终于被怪人收在了眼里。
“你就是那个什劳子的天元传人？”，怪人口气轻蔑，从阿甲手里接过鸢尾花香囊。
从口型很好猜出怪人的问话，再加上他幼稚轻蔑的神情，阿甲成功被激怒，愤怒的打出：
“我是个不会说话又听不见的废物，不是狗屁天元传人”。
怪人一愣，随即一把搂过阿甲，哈哈大笑。
“小林，我喜欢这倒霉孩子！有意思！”，怪人揉着阿甲的头，给了他像悟童一样的礼遇。
阿甲被禁锢在怀里，闻到了怪人身上奇奇怪怪的味道，又看到他破烂邋遢的衣服，不由得好奇起来。
“你是谁？”，阿甲用手语问道。显然怪人也是能看懂手语的。
实际上，怪人不止能看懂手语，甚至一些偏远村落里最古老的方言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就是你村长尊敬的大哥，悟童的大伯”，怪人用手语回答道。
阿甲一脸震惊，看向张寿林。
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大概是不愿面对。
“说正事儿”，张寿林再次催促。
“对，回到正题”，怪人终于正色起来，把香囊放回了自己怀里，“这个东西我暂先保管，等你们的诡云军把怒鸢清理干净了再还给你”。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因为你们这个不争气的爹”，怪人收到了两人不满的眼神，换了个说法，“因为我们敬爱、仁慈又心软的村长大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给暗算了，所以今晚需要你们配合，演一出戏。”
一天前，朱玄带着阿甲从七圣像归来后，张寿林深夜便来到了暗房。
怪人正在这里忙碌着，地上摊开的地图上，很多处都画了不同大小的深色标记。
“我说老弟啊，这人要是作恶多端，可能会下地狱，可要是十恶不赦呢？反而就能在人世间活的好好地，你说是为何？”，怪人阴阳怪气道。
“先不说这个”，张寿林坐过来，把晚上发生的事情与怪人一一讲述。
“说起来，我刚来这里就感觉奇怪”，怪人听完后突然正色，站起身在墙角寻找什么东西，“虽然不太可能，但是我感觉，你这次是遇到我的同行了”。
怪人捏着一只已经干瘪的小虫，递给张寿林。
“御虫师？”，张寿林有点惊讶，“你不是说你是最后一个吗？”
怪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的确不收徒弟了，书也毁了，但是这不并不代表，不会有人去淋悟雨了啊”。
张寿林明白了怪人的意思，也就是说，有可能有新的悟雨也掌握了御虫的能力，并且无师自通的掌握了部分御虫术。
“这只传声虫，是我来的时候就在暗室的，当时我以为是我多年前遗漏在这里的哪只成虫的后代，又不肯听我驱策，于是一脚给踩死了”，怪人拿起可怜的扁虫子仔细观察。
“你刚刚说的事情，的确很有蹊跷，如果这只虫子的主人足够聪明的话，你们可能已经被监听很久了”，怪人偷瞄张寿林的反应。
“能把他们除掉吗？”
“不难，不过最好不除”，怪人起身踱步，“每一只虫被清理，御虫师都会有所察觉，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张寿林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利用传声虫，顺着对方演一场戏。
“不过我亲爱的侄儿还有那位天元小英雄，怕是也要参与其中咯。”
怪人说完满意地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