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羔羊
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撒在大地上，飞鸟似在迎接新日，不停地在枝头鸣叫。
只是冬日里的树光秃无叶，布满积雪，配上这鸟儿的叫声，让人见了，只觉有几分凄凉。
宫人们早早就开始忙活主子们起床时所需要的物品，一个个看起来着急忙慌，却又做得有条不紊。
未若殿，是宋怀黎住的地方。
香炉冒出的紫烟，萦绕了整个房间。
床上的姜卿尘悠悠转醒，一夜的睡眠，让他的脑子还有些不清明。
直到映入眼帘的景象渐渐清晰，他才如过电般惊坐起。
昨夜的事情一件件浮上脑海，心似乎又被记忆里的威胁牵出惧意。
望着这陌生的房间，只叫他心里更加不安。
姜卿尘掀开被子，却还没来得及下床，大门就被推开，紧接着宋怀黎走了进来。
看着宋怀黎，姜卿尘直接被吓得僵在原地。
宋怀黎似乎也没料到姜卿尘已经醒了，愣了一下才故作惊讶说道：“呀，姜公子醒了？”
看着宋怀黎一步步走近，姜卿尘明明是害怕得不行，奈何身子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宋怀黎站在床边，看着脸色煞白，身体微颤的姜卿尘，还有一些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原因。
宋怀黎露出一个坏笑，紧接着弯身使得他的视线和姜卿尘的平行，再故意伸出手轻抚着姜卿尘的脸，用着关怀地语气说道：
“乖宝儿，别是我吓坏你了。”
姜卿尘说不出话，但宋怀黎的手指明显能感觉到所触及处的皮肤的颤栗。
姜卿尘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磕畔问道：“这…这是哪里……”
见人终于说了话，宋怀黎浮出几分悦色。
他坐到床上，随着那只放在姜卿尘脸上的手也跟着滑落去握住姜卿尘的手。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丈夫在关怀自己的妻子那般。
宋怀黎道：“未若殿，本皇子的寝宫。”
姜卿尘本欲抽出被握住的手，奈何被宋怀黎握得更紧，如今听见自己是在宋怀黎的宫中，直接呼吸一滞，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挣扎。
宋怀黎不妨，被姜卿尘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姜卿尘脱手之后，掀开被子就想往外跑。
谁想，外面的下人就像是和宋怀黎异体同心般，在姜卿尘即将出去那一刻，砰的一下，合上了大门。
姜卿尘不死心地拍打，“开门！开门放我出去。”
宋怀黎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看着自己的小猎物挣扎。
姜卿尘叫了一会，外面的人始终不开门，于是他转头想要寻找其他出路，窗户就这样蓦然闯进视线，像是看见一缕曙光，姜卿尘眼睛一亮，朝着窗户跑去。
几步之后，身体忽然悬空，吓得姜卿尘大叫了一声。
宋怀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将他拦腰抱着回到床上坐着。
宋怀黎死死抱着姜卿尘，不给他任何一点能逃脱的机会。
“你放开我！”
姜卿尘又急又气，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所以即便是生气的话也不敢说的那么大声。
宋怀黎显得悠然，笑着说：
“乖宝儿别去了，你的裴伯父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
这话让一直努力挣扎的姜卿尘猛地停下，大睁着眼睛看着宋怀黎，似乎有些不相信。
宋怀黎空出一手，挑了一下姜卿尘几缕凌乱的头发，道：“我给他说，我看上你了，想留你在我宫中住下。”
姜卿尘惊恐摇头，似有无边骇浪正四面八方地朝他涌来，“不…不可能……裴伯父不会这样的……”
“不会？那你怎么会在我未若殿醒来呢？”
姜卿尘一噎，眼眸一暗，似乎渐渐被迫接受了这个说法。
沉默了半响，连宋怀黎都觉得姜卿尘是被自己说信了，正欲说些调侃的话，姜卿尘忽冷冷来了一句：“我要走。”
宋怀黎皱眉：“你想去哪？”
姜卿尘对上宋怀黎的视线，“我要出宫，我不要待在这里。”
宋怀黎似乎被姜卿尘的天真给逗笑了，“乖宝儿，你真是病糊涂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宋怀黎手里的玩物，主人都没发话，哪有你自己做决定的份。”
似乎已经在脑海里看见自己被宋怀黎呼来喝去的场景，方才还安静的姜卿尘又有些激动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我不是……你放我出去，我…我不要待在这里唔唔……”
宋怀黎用手捂住了姜卿尘的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怀里的人，道：
“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乖宝儿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得我开心，换得你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
如裴世锦所料，宋怀玉留下姜卿尘，就是为了姜正涛手里的权利。
姜卿尘已经在宫里面待了三日，这期间宋怀玉有别的事情，没能来看看。这晚，宋怀玉借来看宋怀黎之名，独自去往未若殿，想要来探探姜卿尘的态度。
踏进殿门，宋怀玉便被一声惨叫惊得停住脚步。
两秒之后，宋怀玉加快脚步走向房门。
随着离房门越来越近的距离，宋怀玉耳边也渐渐听了些声去。
“饶…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乖宝儿别怕，本皇子爱你啊！”
“额啊疼…疼……”
几乎一瞬间，宋怀玉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宋怀玉背过身，想着在外面等宋怀黎完事。
不想，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里面没了声响，宋怀玉敲了敲门，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宋怀黎让进的声音。
宋怀玉推门而入，许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自家三哥，站在床边的宋怀黎还有些惊愕。
随后他朝宋怀玉走来，“三哥你怎么来了？”
宋怀玉没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偏头看了看被宋怀黎有意挡住的床。
床周的纱幔虽已被放下，但宋怀玉看见了姜卿尘垂出来的一只手。
上面布满伤痕，有牙印，有大力拧过后留下的淤青，有类似绳子紧缚过后的条印。
宋怀玉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只一只手就这么模样，可想而知，那副身子该是如何残破不堪。
宋怀黎的那些恶劣嗜好，宋怀玉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宋怀玉有些不悦，“你不是说他身体不好吗？还下这么重的手，现在姜正涛也还未归入旗下，你这么待他，死了怎么办？”
宋怀黎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道：“哎呀三哥，我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了。”
宋怀玉没好气哼了一声，转头避开床的方向，随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又不是不知道，宋怀书有裴世锦和太后支持，我若再不积点势力，如何去与宋怀书相争？”
“今日若是旁人，三哥断不会说你半句。只是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抓住姜正涛，你把他儿子弄成这样，若是一不小心人给没了，我如何掌握姜正涛在北部州县的大权？”
宋怀黎被念得脑瓜子疼，推着宋怀玉的肩膀认输说到：“哎呀三哥我知道错了，你别说了。”
下一秒，宋怀黎邪笑，轻说到：“我下次轻一点。”
宋怀玉本松了一口气，后面这句又惹得他怒上心头，横了一眼宋怀黎，举手作势要敲宋怀黎的脑袋，宋怀黎下意识抱头一躲。
两人的动作就这么停顿了几秒，宋怀玉还是打不下去。
宋怀黎先慢慢睁开一只眼，见自家哥哥已经收回手，笑到：“我就知道三哥不忍心打我的。”
宋怀玉无奈叹了口气，再次提醒道：“姜卿尘现在对我们很重要，你别太过火了。”
“知道了三哥，这个人可是个宝贝，我比你还疼他的。”
这个样子的宋怀黎，像极了一个有哥哥疼爱所以性子天真烂漫，单纯耿直的少年。
只不过，这都是幻觉罢了。
无论是宋怀玉，还是宋怀黎，绝对都是惹不起的人物，若不小心得罪，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