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眠之夜
“清岁，你想想，当初裴渐微中蛊毒，那时南疆人早已销声匿迹，荣王府是如何保得裴渐微的性命的？”
徐知宴一点一点地给冉清岁分析。
“而现在，京城四处出现因蛊毒而死的百姓，恰好裴渐微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恢复了，你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结合徐知宴给出的暗示，冉清岁也想到某种可能，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荒唐，毕竟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徐知宴继续说道：“这很有可能说明，当初道士之言不过是他们自己传出的，目的就是要有一个为裴渐微正名的幌子，而你就是那个幌子。他们真正想的，是暗中炼解药，那些死去的百姓都是为裴渐微试药的牺牲品。”
冉清岁瞠目结舌，呐呐道：“可…若是真用我做幌子，柳氏她…为什么又会把我赶出来呢？而且，而且现在裴渐微恢复的事情，就连王爷王妃都还不知道，这…这解释不通啊？”
“所以，清岁，我才说我害了你啊！”徐知宴紧握冉清岁的双肩，用着致歉的眼神望着他。
冉清岁疑惑道：“什么？”
“你知道吗？你和裴渐微的婚姻乃荣王求旨所赐，所以柳氏的那封休书根本是不管用的。”
听到这话，冉清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吞缓缓问道：“徐大哥，你…说这个做什么？”
徐知宴呼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的意思，你现在依旧是裴渐微的妻子，所以你不能离开荣王府。”
“这就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如若荣王府当真是背后凶手，岂不是我一手害了你？”
冉清岁有些慌神，“可是，可是这也只是猜测……”
徐知宴忽打断说道：“那你帮我们调查一下好不好？”
冉清岁愣住不太明白徐知宴的意思。
徐知宴解释道：“清岁，我知道这件事情为难你了，可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了，你是荣王府的世子妃，只有你才能自由出入那里。你就帮我暗中调查一下，好不好？就当是徐大哥求你，蛊毒案性质的严重性，我知道你一定也清楚。”
冉清岁明了徐知宴的意思，小声问道：“徐大哥，你是要我，回到裴渐微身边，做你们的卧底吗？”
徐知宴本想张口解释，让冉清岁心里不要那么不好受，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非同小可，且不说关系到整个荣王府，就连冉清岁他自己都在内。
一个世子妃的身份，让他和裴渐微这辈子都脱不了关系。
但是，面前的人是徐知宴，是把他从寒冷带向温暖的徐大哥，是给了他新生机会的人，更是他放在心上多年的人。
虽然关于荣王府是蛊毒案背后操纵者一说，仅仅还只是一个推测，甚至连最基本的证据都拿不出。
但在沉默的这几十秒里，冉清岁其实也想到徐知宴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荣王府跟随四皇子，徐知宴跟随三皇子，如今要求他去荣王府做调查，这中意味不难理解。
只是，他不想拆穿。
即便被利用，他也没有资格去埋怨。
因为他欠徐知宴太多了。
“那，我要怎么做？”
徐知宴见人答应，眼底浮出几缕兴奋，道：“蛊一般都受控，你只要在里面发现主控的母蛊，那就是他们的证据。”
冉清岁垂下眼，点了点头。
荣王府。
难眠似乎成了今夜的主题，王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厅里，王爷裴世锦背负两手，面色焦急，隐约透着几分怒气。
半月前，因年关将至，皇帝下旨派荣王与姜卿尘的父亲一同陪驾，前去附近州县体察民情。
途中，裴世锦因不慎失言惹得龙颜不悦。目前行事已是万般小心谨慎，不想这一回来，得知柳氏竟为了一己之私，将冉清岁赶出了王府。
裴世锦当即大怒，全府上下战战兢兢，谁也没体验过这样低压的气氛。
柳氏微低着头，坐在一边，两手不停交揉，彰显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裴世锦一边走一边气愤地念：
“你糊涂啊！这桩婚事是我求皇上下旨赐的婚，你就这样给一张休书就把人赶走了。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我荣王府岂不是自犯忤逆？”
柳氏自知理亏，不敢多加辩驳，只小声说到：“这…我我也没想那么多啊，我只是想着，那冉清岁本就不喜欢我们微儿，我以为微儿也没了兴趣，才这么做的嘛，谁知道……哎呀，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裴世锦哼了一声，吹胡子说道：“怎么办？你说还能怎么办？派人找回来啊！”
这番话后，又是一阵沉默，裴世锦像是走累了，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问道：“世子找到了吗？”
一下人上前低头回答道：“回王爷，还…还没。”
砰——
茶杯重重一跺，裴世锦像是被气急了，指着人脸都涨红了，话却没能说出口，最后只吼了一句下去。
气氛一度尴尬，姜卿尘忍不住出言缓解：“裴伯父，您先别生气，渐微哥哥出去，定是去找清岁嫂嫂了，这么晚没回来，说不定是找着了，与嫂嫂在一处呢？”
这话像是多少给了一点安慰，裴世锦脸色稍有缓和，可两眉头依旧紧皱。
裴文杰裴文礼两兄弟坐在姜卿尘的对面，一个冷着脸，似乎豪不关心。一个面色紧张，像是很害怕裴世锦的威严。
看着因为姜卿尘而缓了脸色的父亲，裴文礼鼓起勇气，也试着安慰道：“父亲，阿尘说的对，你先别担心，身子要紧。”
本也是关心的话，不想，原本闭着眼睛沉消怒气的裴世锦忽睁开眼睛，眼神像是一把刀似地射向裴文礼，吓得裴文礼立马闭嘴低头，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紧握。
荣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重重地朝两兄弟哼了一声。
随后，一旁自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的裴文杰自顾自起身，抬脚就准备离开。
裴世锦立马说到：“你要去哪？”
裴文杰头也没回：“睡觉。”
简单两个字惹得裴世锦拍桌而起，指着裴文杰道：“你大哥大嫂至今还没有消息，你还有心思睡觉？”
见父亲生气，裴文礼赶忙起身想去劝住哥哥，刚刚碰到他的手，裴文杰步子也恰好一停。
裴文杰缓缓转身，脸上竟带着明朗的微笑，用着极其无害的声线说道：“大嫂是柳婉赶走的，大哥是追大嫂而去的，父亲是觉得，这两件事，与我裴文杰有什么关联吗？”
“二哥！”裴文礼在一旁焦急地扯着裴文杰的袖子，低声叫唤想让裴文杰不要乱说。
裴世锦与裴文杰视线对撞，父子二人，一人眸下怒火滔天，一人静若止水，深如黑渊。
这突如其来的火花，让今晚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