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看，这是马齿苋。”
张丹蹲了下来，开始摘野菜。
这个张雯雯倒是认识，以前去饭店经常看见这个菜做的凉拌菜。
她也跟着摘了点，这种野菜一般只摘最上头嫩尖的部分，因此看着老大一片，其实摘不出多少的东西。
她们继续往上走，小六眼尖，愣是从一丛杂草里翻出了辣椒。
辣椒也是个好东西，摘回去加上葱香菜之类的香料切碎，加上酱油和盐这些调料，腌上半个钟一个钟头后就可以吃了。
若是舍不得用酱油腌制，只用盐腌制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会少些许滋味，但总比没滋没味强。
张小六伸手在草丛里扒拉辣椒，张天青看得心惊，忙提醒她说虽然天冷了，山上的蛇虫少了许多，可是蛇这种东西是要冬眠的，说不准就躲在这草丛里头睡觉，万一不小心碰到被咬上一口，那小命不保啊。
张雯雯听完这话，再看那片草丛，说什么都不肯下手去摘辣椒。
张小六却不在意，利落得在草丛里翻找着辣椒，收完辣椒继续往上走。
由于没能帮上忙，还有捣乱的嫌疑，张雯雯一反刚刚东看西看的样子，走得特别老实。
“什么东西？刺猬吗？”
一颗带刺的毛球咕隆咚从旁边滚到张雯雯脚边，把她吓得不轻。
这玩意圆滚滚的，长着类似松针的刺球。
“这可是个好东西，”
张小六挤开她，对着刺球踩了两脚，刺球裂开露出里头一点棕色的果实：
“这是板栗，从哪滚过来的？”
“那边。”
张雯雯抬手指了个方向，几个人调转了方向，没有走多久就瞅见了第二颗刺球，还是一样的操作，取出板栗继续往前。
但是她们没找到板栗树，只看见了几颗不知道打哪滚来的板栗球。
而且这时候四姐妹的背笼已经差不多装满了，几个人就开始往下走。
山路陡峭，走上来的时候还好，下去的时候难免心惊胆跳。
张雯雯只能放慢速度，落在了三个姐姐的后头。
张丹和张天青都注意到了，也跟着放慢了脚步，唯独张小六这个憨货无知无觉，不过有张丹提醒她，四人之间倒也没错开太远的距离。
张雯雯一边走路一边感叹，这山看着这么大，结果进来了半只动物也没有，她也不指望打到一只，但是好歹让她看一眼。
她正这样想着，一只野鸡从草丛里飞了出来，相当精准得撞在了她腿上。
张雯雯手比脑子反应快，下手就抓住了鸡的两只翅膀。
她没养过鸡，但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她们家逢年过节必有一道白切鸡。
她爸是个讲究人，这鸡不只要土鸡，还得现杀，她以前没少抓着鸡翅膀配合她老爸杀鸡。
只是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习惯居然能帮她抓住一只鸡。
不止她傻了，前头本就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张天青和张丹也愣了。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张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妹抓着啥呢？”
反倒是张小六接受良好，要不是张丹拽着她，她估计已经扑到鸡的怀里了：
“那是鸡啊，姐，鸡啊！一只大肥鸡！”
张丹掏了掏耳朵：“我又没瞎，你怎么就不震惊呢？”
张小六理直气壮：“三姐都说了小妹是个福星，福星还不是要啥有啥。”
张丹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对啊，张雯雯从傻乐的情绪里脱离出来，这鸡出现得太巧了，就像是送上门给她抓的一样，她不由担心起自己的钱包来，她可才刚还清债没几天。
可是看了看鸡，张雯雯的心又稳了。
她本来就想找个借口用钱买点好东西回来吃，这下刚刚好，都省去撒谎掩饰的步骤了。
所以之前她许愿一直不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她没往山上来，山脚下没鸡的缘故吗？
“别傻站着了，”张丹放下自己的背笼，把里头的柴火什么的都掏了出来：“放进来，咱得赶紧回去，可别被人看见了。”
“哦哦。”
四个人盯着一只鸡，鸡脚用草绳绑起来，放进背笼后，又在上头压了些野菜和柴火进去。
“走快些吧，希望别碰上人。”
这会快是晚饭的点，碰上人的几率不大，但总有这个几率，这又是只活鸡，它会动会叫，离得远还好，离得近了肯定能发觉，她们几个心里慌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见了她们的祈求，一路回来真的一个人都没碰见。
一路下山，直到进了家门，把门严严实实锁起来后，她们四个才松了口气。
“咋了？”张阳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这么慌慌张张。”
张小六满脸嘚瑟：“快进屋快进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张绯从厨房探出头。
“别煮了大姐，”张小六笑得合不拢嘴：“咱进屋去说。”
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了几人的好奇，七姐妹进了屋，张丹和张小六又把房门给关了起来，屋里没点灯，门一关就是漆黑的一片。
“这关门干啥？”张阳催促：“人都进来了，小六你赶紧说。”
张小六压抑不住声音里的兴奋：
“小妹抓着了一只野鸡。”
“啥？”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
“在哪呢？”
“在我背笼里，可别翻，这黑漆漆的等下它到处飞怎么办。”
“还是活的啊。”
一家人兴奋讨论了很久。
最后是张绯指挥说：
“先开门，三妹，你接着煮饭，四妹，你找找咱家之前晒的干笋和干菇，二妹你跟我等下杀鸡，小五小六你们等下把家里的火炉子搬出来，至于小妹…你去写作业吧，鸡在院里杀，今晚咱家煲鸡汤。”
张雯雯：……
怎么每个人都有要干的事，到她这就变成写作业了。
上了这么久的学，老师根本就没布置过作业啊。
“咳，大姐，我们摘了不少野菜，”张雯雯提议：“要不我去洗野菜吧。”
“那也行，”张绯点点头，转头叮嘱说：“记住了，动静都小点，耳朵支凌点，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们之所以这么谨慎，主要也是怕让人讹上。
这鸡虽说是后山抓的，是无主的，可硬要掰扯起来，后山是大队上的是集体资产，按理说这鸡也属于集体资产，每个人都有份的。
真要被村里人发现了，那肯定跟闻到腥味的猫似的，不从她们身上撕下来一层皮，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本按村里的规矩，这山上的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要不然大家劈个柴，摘个野菜都是集体的，那大伙还活不活了，说到底，就是欺负她们岁数小，没父母。
厅里的大门被打开，每个人都急匆匆去忙自己的事。
等到再晚一点，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大厅的门再次关上，张雯雯把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了一点点。
这次不用烧蜡烛，因为炖鸡烧的是柴火。
随着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锅里温度升高，一点鲜香味钻出锅盖吸进了每个人鼻腔里，那香味沁人心扉。
鸡是整鸡下去炖的，还加了些泡发的干香菇干笋之类的干货。
饭已经摆在桌上了，但每个人都忍住了没去动，张绯守着锅，张珍和张阳张天青几个忙着在做鞋垫子，张丹嘴里念着九九乘法口诀，张小六眼睛就快黏到锅上了。
张雯雯……
她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幸好她不是一个人，要不然太尴尬了。
这会原本应该是张家的学习时间，可眼看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张雯雯来了个想法：
“要不，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
“鬼故事？”
几个姐姐瞪大了眼。
“有女鬼那种吗？”
“那倒不一定，”张雯雯笑了：“这个‘鬼故事’里，有个凶手。”
“凶手？鬼故事不是鬼杀人吗？怎么会有凶手？”
“鬼故事真的有鬼吗？”
张雯雯意味深长反问了一句，开始讲故事：
“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讨债鬼的说法吗？”
六人齐齐摇头。
“这故事说啊，从前有个仆人做了个梦，他梦见有个人进了他屋里跟他说，你欠了我四十贯钱，现在该还了。等他醒了，他妻子生了个儿子，仆人想起自己的梦，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来讨债的。
于是他拿了四十贯钱放进一个箱子里，这个孩子的吃穿用度都从这四十贯钱里出，三四年过后这四十贯钱将尽，奶妈抱着孩子来找他，他说四十贯钱快花完了，你也该走了，他话说完。
那孩子脸色骤变，脖子咔哒一声断了，气绝身亡，剩下的一点钱刚好够用来做丧事。”
张雯雯拍了拍手：“好了，故事讲完了，请问凶手是谁？”
“凶手？”
张丹抓了抓下巴：“这不是讨债鬼讨债吗？”
“对啊对啊，”张阳也说：“不是鬼投胎吗？”
“小妹说了有凶手，”张珍倒不赞同：“应该是有凶手，我猜…是这个仆人。”
张雯雯眼睛一亮，她怎么也没想到一语道破真相的人会是她这个二姐：
“为什么猜是仆人？”
张珍皱着眉头：“因为，做梦的人是他，不给钱的也是她，什么话都是他一个人说的，万一，是他撒谎呢？”
“好像也是，”张阳点点头：“二姐你还挺厉害啊。”
张小六幽幽看了她们一眼：“你们都不饿吗？”
“咕噜——咕噜——”
“哎呀，”张绯掀开锅盖：“快，快拿盆来，先把鸡汤舀出来，再下菜进去煮菜。”
一开始张绯要把鸡汤捞出来的时候，张雯雯还没明白她要干什么，等张绯再下土豆辣椒洋葱这些配菜下去以后，她就懂了。
一肉两用。
煮完汤，再用来做菜，汤也喝了，菜也有了。
鸡汤上的油被小心撇进菜里，锅盖盖上，味道还没从屋里散去。
张小六吸了吸鼻子：“姐，能吃了吗？”
“喝汤吧，”张绯其实也饿得不行：“菜还要一会。”
话说完，她就开始分汤。
鸡汤里头没肉，但香菇和干笋都吸饱了汤汁，满满的肉香。
一口饼子再喝一口汤，鲜得人能把舌头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