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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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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超大气一挥手:“这事最能成,你的功劳不小,大伯也不能亏了你,你说,你想要个啥奖励?”

    张雯雯:“大伯,我也不要别的,就要点纸和笔就行。”

    “行,”张超想了下,觉得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咱们队里之前就有买过笔纸,到时候我给你找去。”

    这事过后的几天张雯雯还是和往常一样,白天上学,晚上教学。

    张小六抗议了几次不想晚上学习,但都被张丹无情打压了。

    她们并没有刻意压低读书的声音,也没有瞒着别人这事。

    偶尔有人从她们屋外路过,总能听见几个姑娘清晰的读书声。

    多数人是不以为然的态度,和张超的观念一样,他们都觉得女孩子过几年结婚生子了,学那么多有什么用。

    只不过有些人会说出来,有些人则不会那么多嘴而已。

    那些敢在她们面前说的,张阳都会怼回去,便是小六都不是好惹的。

    别的话张小六没学明白,就一句话记得特别牢。

    我吃你家饭了?我们家干啥和你有啥关系?

    那些人不在理,又说不过张家几姐妹,干脆在背后嘀咕诋毁她们的名声。

    这事几个姑娘不知道,她们平常除了上工就是在家学习,从不跟村里人聊什么。

    村子里的谣言说得再大声,愣是传不到正主的耳朵里去,更别说故意搞的排挤小动作了,一个都不管用。

    时间久了,这些人也不折腾了,日子就又平静了下来了。

    有天下午,张超罕见登了门,如约带了纸笔来。

    笔是用了半截的铅笔,纸是最便宜的草纸。

    张雯雯也不嫌弃,能有就不错了。

    张超还带来了个好消息,张书记现在对他特别看好,开会的时候张书记以一己之力排除异议,多分了点饲料给张家村。

    理由是他们今年粮食产量不行,得帮扶。

    要说语言还真是门艺术,黑的白的都在一句之间。

    不过还有个坏消息,他们接到通知,队上要准备开始挖水渠了。

    消息一出,村上不少人家愁白了头,因为按照张主任透露出来的信息是每家每户,只要有劳动力就必须出至少一个人,不分男女。

    但这事和张家姐妹关系不大,因为在法律上,她们都还没成年,算不得劳动力。

    挖水渠这活倒也不是白干,都会算工分。

    可是大伙谁也不是傻子。

    工分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得看队里每年的产出和收入,年景好的时候自然皆大欢喜,可是年景不好的时候,搞不好还会倒欠农民工分。

    这就相当于一张空头支票,有可能能兑钱,也可能准备去买东西了发现支票泡了水。

    最重要的是挖水渠太苦了,人肚子都吃不饱,谁愿意去干苦力活。

    可不去也得去,政府下的令,谁敢违抗啊,一时间村子里的气氛比之前低迷了不少。

    但这对张家姐妹来说是件意外的好事,总算不会再有长舌妇天天盯着她们几个评头论足了。

    这段时间大家干活的时候都在议论挖水渠这件事,有人说自己家开始省粮食了,想着挖水渠苦能多吃两口也能好熬一点。

    也有人叹气说自己家粮食本来就不够吃,到时候挖水渠哪来的粮食吃。

    还有人大骂,说农忙已经够苦了,现在还来了个挖水渠。

    总体来说,大部分人对这事都是很抵触。

    这些话张雯雯听听也就过了,她忙着刷新老师和姐姐们的认知咧。

    老师倒还好,为了自己跳级合理,张雯雯经常去找老师问问题,一开始问一年级,后来二年级三年级。

    反正都在一个班课本都是混着用的。

    老师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这个学生聪慧罢了。

    可几个姐姐就不同了,当张雯雯开始跟她们讲同分母异分母,文言文的时候。

    她们满脸只写了一句话:

    她在说什么东西?是人类的语言吗?

    殊不知张雯雯就是喜欢她们对学习头疼的样子。

    张雯雯:我当年吃过的苦,我的姐姐一样不能少。

    姐姐们:夺笋啊!

    不过她们喊归喊,还是咬牙坚持学了下来,虽说每个人学的进度不同,但学得快的会主动去教学得慢的,姐妹之间的关系反而比之前更亲近了。

    挖水渠在村民的议论里浩浩荡荡开始了,以每个公社为单位,各自带上各自的家当,像一群迁徙的鸟,跋山涉水前往自己的归地。

    有小道消息说挖水渠是军营式管理,人不能轻易离开,因此要去的村民们普遍都带了很多东西。

    比如搭窝棚要用的木棍草绳,还有必不可少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还有人带上了粪叉,铁锨。

    他们要在水渠施工地附近扎营,这一去就要到快入冬时才会回来了。

    入冬以后气温下降,土就会被冻上,冻土跟水泥块没什么区别,一锄头下去震得人虎口发麻,土壤却只有几个浅浅的白印子。

    到那时万物沉寂,气温极地,人就只能窝在家里猫冬。

    在距离入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张雯雯有了新的突破。

    “终于终于…”

    她捧着手里的一块多钱热泪盈眶,她终于把那四十多块钱的债还完了!

    而且她总算搞明白怎么不让钱被强制存进许愿资金。

    答案很简单,就是别许愿。

    即使是无心的一句话,也会被这该死的系统检测到当真。

    不过它似乎自己有一种检测标准,有时候张雯雯觉得应该是许愿的话,它却充耳不闻。

    比如说她天天念叨希望在后山捡到一只自己撞死的野鸡。

    但是它毫无反应。

    完全就是鸡肋,根本靠不住,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效,全凭运气的。

    非洲人张雯雯表示抗拒开盲盒这种残忍的事情。

    直到今天为止,满打满算张雯雯在这个小山村已经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苦是真的苦,不管是生活环境还是生活条件都很艰苦。

    她刚来的时候看见什么虫子之类的还得强忍着才能不叫出来,现在已经能面无表情捏起虫子去喂鸡了。

    恶心还是恶心,但是不会觉得害怕了。

    习惯还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而且在呆了将近两个月以后,张雯雯心里最后那一点侥幸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她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生活平静安逸的张雯雯,而是现在活在七十年代一个小山村里的张雯雯。

    这本该是一件对常人来说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对张雯雯来说,这里除了日子苦些,别的事物似乎都比她以前平静如水的生活要更有意思。

    她是个很擅长开解自己的人,也是个惜命的人,决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试验回去的可能性。

    张雯雯小心把毛票一张张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她也是呆久了以后才知道,供销社里有些东西是不用票也能买的。

    比如一些价格比较高的糖果和烟酒,还有肉摊的猪下水和骨头也是不要票的。

    要是能在过年之前攒下一笔小钱,就可以用来买点猪下水和猪骨头之类的改善下生活。

    只是…她得找个借口把这钱拿到明处。

    捡钱的借口上次已经用过了,她不能每次都说是捡到的,太假了。

    头疼,太头疼了,有钱都花不出去。

    “大姐,”张雯雯试图说服她:“我明天去镇上上学,顺便带着这鸡蛋去供销社卖掉就行了。”

    张绯上下看了看她:

    “还是算了吧,你好好上学。”

    “不是,我拿得动啊——”

    张绯推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再晚你上课就要迟了。”

    行吧,计划一失败。

    “二姐,”张雯雯探头探脑看了一圈:“你那鞋垫子攒了几个啊?反正我明天也要去镇上,不如我顺路带去供销社给你卖了去?”

    张珍没想太多:“也行,我我今晚抓紧点再做——”

    张雯雯眼前一亮,有戏有戏。

    偏偏正巧这时张绯走了进来,听见这话似笑非笑:

    “小妹,你说吧,你是想买啥?”

    张雯雯:……

    我想当送财童子。

    送钱怎么那么难。

    “大姐,”张雯雯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就是想着帮家里干点事。”

    “那你跟着你四姐她们上山砍柴去,”张绯打发她说:“快入冬了,得多备着些柴火,最好再看看山里还有什么,揪些野菜回来,晒干了冬天也有口菜干吃。”

    张雯雯眼珠子转了下,她来这么久了,还一次山都没上过,每次都是听张小六说今天山上有什么新鲜菜,哪片地开了什么花。

    “那行,我找四姐去。”

    上山也不需要做什么别的准备,背上一个竹笼,一把柴刀或是拎上把镰刀,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山去了。

    这山从远处看没什么稀奇,就是高高低低的一片,已是十月下旬,气温下降,山上的枫树红了一片,有些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一片,这景色落在人眼里,难免生出几分萧条之意来。

    这个季节的柴火不难打,天干气躁,树木里的水汽少,有不少被风刮断掉在地上的树枝,就算地上的拾捡干净了,不用费多大力,伸手一掰那树杈子也就断了。

    这种重复单调的工作没什么意思,上山最快乐的地方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山里的下一个角落,存在着什么意外的惊喜。

    张雯雯并不认得什么野菜,幸好她年纪小,几个姐姐也没多想,只觉得她不记事。

    “这个是荠菜。”

    张天青揪着野菜叶子告诉她怎么判断,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讲得特别细致。

    张丹也是一样,要是看见什么树还会指着树说这是什么树,哪些树的叶子也是可以吃的,还有不同季节上山要注意的事情。

    小六就没这些心思,一心只想着玩和吃,她总会在另外两个人给她讲野菜的时候插上一句嘴。

    “这个荠菜包饺子可好吃了。”

    惹得三个人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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