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直会抽烟
【学校】
这次考试所有人都分在了不同的考场。
11月下旬的天已经很凉了。
秦晟浩坐在考场，心不在焉的，眼里全是血丝。
他所有科目的卷子都是随便做一做就交了，包括数学。
完全没有把老李的要坐满两个小时的规定放在心上，早早地就出了考场。
许秋思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认真，每一科都是考场里最后一个出来的。
对于考试，她从来不觉得耗满时间会有作用，所以以前都是做完就交，也不会检查。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但凡落了一分，老李就会用那一分，给她一刀。
所以这次考试不到最后一秒，她就不会放弃挣扎。
……
考完试后的周末，王晨妈妈也就是秦晟浩小姨在家，因为知道具体情况，怕秦晟浩一个人有什么事，就把秦晟浩一直留在家里。
秦晟浩对小姨的关心盛情难却，所以两天都乖乖呆在她家，和王晨一起说说话，偶尔聊聊奶奶，聊聊许秋思。
许秋思周六本想去找秦晟浩，但从秦湘嘴里得知他一直没在家，觉得王晨陪着他也好，就没有去打扰他。
毕竟他和王晨认识得那么久了，他们的关系用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周五周六都没有睡好，一闭眼就是噩梦，噩梦里是老李那张让她厌烦至极的嘴脸一直在她的面前哔哔赖赖的画面。
白天她也是魂不守舍、忧心忡忡的。
想她许秋思长达8年的读书生涯里，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了那么多，不管是高峰还低谷都从来没有因为成绩食不下咽过。
而这次，2014年的11月22号和23号，她，许秋思，因为担心自己和某个人八年级上学期第二次考试的成绩，茶不思饭不想，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
她发誓，她许秋思一定会狠狠地记住这两天。
11月的天黑得很早，才六点，外面就已经只有朦胧的光线了。
她刚洗完头发吹好，一向低扎半绾的头发披着。
她过去坐在沙发上，动都懒得动。想着晚自习在一班上，而且是一班英语老师的，直接假都懒得请，准备在家里好好宅着。
许母身体有点不舒服，早早地就睡下了，不知道她没去。
秦湘刚回家拿厚衣服回来，就抱着衣服跑到许秋思旁边激动地说：“姐姐，我哥在家耶！”
许秋思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帮她拿着，略微惊讶地问：“他不去上晚自习？”
“哥说他请假了。”
许秋思立刻站起，把秦湘的衣服拿去放到她的房间，让秦湘去书房和许翊一起写作业，就出门了。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了，她衣服穿得不多，路上北风刮来她冷得瑟瑟发抖。
她敲开秦晟浩家的门后，迅速走进去把门关上。
秦晟浩愣愣地跟在她后面。
走到客厅，她才从刚刚的冷风中恢复一点知觉。
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闻到他身上席卷而来的烟味。
她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清冷斯文而略显疲倦的模样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
她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抽烟了？”
“嗯。”男生清冷斯文的脸上略微苍白的嘴唇微动，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什么时候学会的？”许秋思看着他的眼睛问。
“一直会。”男生目光涣散，声音疲惫地回答。
云南的溪风镇上幽深破旧的小巷深处，聚集着几个10岁左右的男孩：清一色地背着卡通人物样式书包，裤腿上都是前几天下雨留下的泥印，没有洗净的脸红中带黑，旧得发黑的红领巾拧成一股松松垮垮地戴在胸前。
他们围成一团，掏出那包彼此刚刚三毛五毛凑出钱来买的烟，那是店里最便宜的一款，他们一人发了几根，全部发完后把烟盒随意地扔在地上。
他们传着唯一的油已经见底的打火机，熟练地给自己点着嘴里那支最廉价的烟，吐云吐雾的同时用脏话骂骂咧咧地交谈着。
看见巷子里有大人路过，他们拿下嘴里的烟，嬉皮笑脸地相互推攮，然后被驱赶般地背着书包一起小跑到巷子的更深处，停下后又把烟塞进嘴里。
三年级的秦晟浩就是其中一员。
许秋思闻着呛人的烟味，不适应地咳嗽了几声，她闻不了烟味，家里没人会抽烟，身边朋友也都不会。
秦晟浩反射性地向后退了几步，站得离她远远的。
许秋思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眼神是说不清楚的复杂。
她僵硬地眨了下眼睛，疏开紧皱的眉头，让自己看上去并不震惊。
她看着他，脚步慢而坚定地走过去。
他看着她走过来，不知所措地又向后退了退。
她加快步伐没让他反应，就一把钻进他的怀里。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她强忍着不去咳嗽。
他反应过来后，扶着她的肩把她轻轻推开，又往后退了几步。
确定距离是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后，立住。
“别过来，烟味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应该是抽了不少。
许秋思难得听一个同龄人的话，她站着没动，愣愣地看着他。
秦晟浩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动了容。
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
犹豫了半秒后，他脱下全是烟味的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然后走到她面前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勾了勾她的鼻尖，缓缓说道：“你先坐着，我去洗个澡。”
许秋思收回刚刚的眼神，点了点头。
20分钟后，秦晟浩洗了澡，换了衣服，刷了牙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许秋思已经闻不到他刚刚的烟味了，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他湿着头发坐在她的旁边。
“把头发吹干又出来。”许秋思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淡淡一声。
“不用。”男生牵过她的手，也是淡淡一声。
许秋思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推着他站了起来，“说去就去。”口吻有些强制性。
秦晟浩极不情愿地又去了卫生间。
两分钟，他吹了个六分干就出来了。
许秋思看着他的头发，皱着眉头问：“是留着我帮你吹吗？”
秦晟浩本来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快点出来而已。但经她这么一说，感觉也未必不可。
他起身把吹风机拿了过来，插上茶几下的插板，把吹风机递给她。
此时的他头发微湿，皮肤已经没有刚来这边的时候白了，一贯无欲无求的眼睛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许秋思看了眼他，无奈摇了摇头，自然地接过吹风机，然后站起来，一只膝盖跪在沙发上，打开吹风机。
她开了小风，边吹边帮他理着头发。
秦晟浩人一动不动，手里把玩着她胸前披着的黑发。
“你奶奶怎么样了？”许秋思想了很久，还是想问，因为她怕。
“不好。”每次说到关于他奶奶的事，他的神情都会有一瞬的飘忽。
许秋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两秒，别过头，认真吹头发。
吹完后，她关了吹风机随便放到茶几上，然后坐下。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静静地又坐了十分钟左右，许秋思抽出手伸进他的衣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8：57。
“回家了。”她淡淡一声，出来快一个小时了，再不回去万一她妈发现，估计就要上门来请她了。
再说男生女生这样在一起，时间久了，邻居可能就有闲话出来了，虽然他俩也确实不是普通关系，但也要考虑父母的感受。
秦晟浩想留不能留，嗯了一声。
许秋思懂的这些，他自然懂。
况且，许秋思的名声，他比她自己都还要在意。
秦晟浩站起来送她到门边。
“能别再抽烟吗你？”许秋思出去前，回头问他。
她没有用一贯的强硬态度命令他不许抽烟，只是询问他能不能别抽。
她知道他因为他奶奶的事，心里难过，如果他忍不住真要抽，这次也会随他去。
“能。”男生没有犹豫。
“那就行。”说完，她放心地走了。
他看着她走远，才关上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