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陌生的熟人
焉和宴是国内负有盛名的酒店，满席珍馐都是国宴厨师掌勺，全国也只首都西京一家，价格自然也高昂。杜聿脩心里一激动就驱车带着司微来了这儿，顺带着林抒蕖。
店内的装修倒是低调，不过是很有特色国风，三人围坐在隔间的小圆桌，点了软兜鳝鱼、国宴狮子头、佛跳墙、文思豆腐、开水白菜、红花鱼翅捞饭，加了一大份白灼大虾。
正等着菜呢，杜聿脩看见桌下司微穿的高跟鞋，细高的鞋跟几乎让她的脚背垂直于地面，说道：“微微，你的鞋跟太高了，脚不累吗？脱下来放松一会儿。”
司微有意要气气林抒蕖，故意委屈地应声道：“脚有点疼，我想让你给我揉揉的，但是你女朋友要生气的。”
“我和抒蕖已经分手了。”杜聿脩直接弯腰去捞司微的腿，把她的脚搁在自己大腿上，握在掌中揉按。
林抒蕖愣住了，身子僵直的坐着，手在桌下死死地攥着，脸都白了几分。
“嗷？这可真是新闻！”司微故作夸张地说道。“为什么呀？”
“我和抒蕖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杜聿脩专心致志地做他的足疗技师，司微每个圆圆的小脚指头都被一一按过。
“你是不是每次分手的理由都用这个啊？”司微笑了起来，余光看着林抒蕖那张僵硬的脸。
服务员端着菜品鱼贯而入，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杜聿脩净了手，给司微剥虾。
“怎么每次都让我吃那么多虾？”司微把碗里的虾仁蘸了醋，一个个往嘴里丢。
“你喜欢吃虾。”杜聿脩是长久以来观察发现的，司微喜欢吃虾，尤其是白灼虾，如果桌上有这道菜，她筷子都不会往那儿伸一下，但是只要有人给她剥好放碗里，一盘子都不够她吃。
一旁的林抒蕖食不下咽，筷子在碗里翻了翻，司微把面前的醋碗推给她，“你怎么不吃啊，虾挺新鲜的，多吃点。”
杜聿脩撇眼瞧见林抒蕖脸色不好，“抒蕖，你不舒服吗，没事吧。”说分手的事他没提前跟林抒蕖说，不过他也是临时起意，林抒蕖倒是挺配合的。
“大姨妈来了吧，多吃点佛跳墙，补补，还热乎！”司微热情地招呼她。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公司。”林抒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只觉得血液都在倒流，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从来没有拥有过，却感觉失去了千万次。她没有立场生气，伤心也好，愤恨也好，她必须藏在心底，再留下来只怕会被看出端倪，此刻她只想逃，不想让杜聿脩瞧见她的失态。
“人家还沉浸在失恋的悲痛里，你倒是一点都不难过，你有没有心啊。不喜欢人家干嘛还搞对象。”林抒蕖一走，司微立马换了副嘴脸，推开了殷勤的杜聿脩。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也跟朋友一样，当初只是觉得合适想试试，但我们的感情还是只能停留在朋友阶段，所以分手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杜聿脩把最后一只虾放到司微的碗里，用湿巾擦了擦手，“抒蕖那样还不是被你气的，你今天跟我撒娇，就是为了膈应人？”
“你有病吧，谁跟你撒娇了。”司微丢过去一个白眼，把凳子往边上挪了挪。
“微微，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跟抒蕖争风吃醋的吧？”杜聿脩笑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是她看不起我！”
“抒蕖是盛达总经理，你一个小菜鸟怎么跟人比？她也不是故意看不起你的。”
“副！副总经理！”司微气愤地用筷子敲碗碟，“我怎么菜鸟了，我只是没机会展露我的才华！你把项目交给我，老子让她心服口服！”
“好好好，副总，副总。”杜聿从她手里抢救下差点被敲碎的碗碟，“女孩子别总说脏话！”
“这就叫脏话了？你是没听过脏话吧。”
杜聿脩没想到司微“大展宏图”的愿望这么强烈，一连缠了他好几天，要求接手项目，杜聿脩咬死了不松口，一是司微没有经验，在设计上确实有过人的天分，但项目管理恐怕不能胜任，二是他也不想让司微太累。
这天约了下午3点，司微要来都盟“送资料”，实际上是来继续磨杜聿脩的，虽然司微这样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是每天都能见到她，有机会还能一起吃饭，杜聿脩也是乐意之至。
时间过了三点司微还没到，杜聿脩心里莫名不安，打了个电话过去，接起的却是小助理，说出了车祸，电话里小助理都快哭了，没讲几句就挂了电话，杜聿脩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司微受伤了没有，慌忙的丢下手里的事就赶过去。
小助理前两天刚拿到了驾照，这次就毛遂自荐要给司微当司机。车才开出去三四百米，就跟前面的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vivian？”前面的豪车走下来一面容清俊的帅哥，戴着副无框眼镜，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
司微也顾不得什么帅哥不帅哥了，突然一下子给她吓得小心脏狂跳不止，“你等等，我先骂个人。”
司微转过身，对面前瑟缩的小助理一顿疯狂输出，“你踏马拿个驾照给你嘚瑟的，你当飞机开呢？方圆十里你打算杀个片甲不留啊？老子小命差点儿折你手上！车轱辘印子都快轧人脸上去了，不认识前面车什么牌子吗？不认识我给你刻碑上！还敢踩油门！你把脚焊上面得了，刹车功能就多余呗！傻逼！”
“对不起……”王雅琪被骂的几乎要落泪，司微从没有这么凶过她。
“你给我边上呆着去！回头跟你算账！”司微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啊，你看，要不我们私了吧。”司微转头对那个男人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走保险。”那人笑着说道，“vivian，你不记得我了？才两年多，我变化没那么大吧。”
司微懵了，“你……认识我？”
还没等回答，杜聿脩赶到了，“微微！微微！”他拉着司微一番检查，总算舒了口气。
两辆车的性能都很好，虽然撞的那一下挺狠的，撞上了之后小助理还慌乱地轰了脚油门，但是车辆损坏比较轻，只有些凹陷。
杜聿脩看了眼情况，咬牙切齿地又把王雅琪训了一顿，“追个尾，你说什么出车祸！嫌事儿不够大吗？”他赶来的路上短短几分钟，设想了种种可能，脑海里浮现司微头破血流的样子，心里都快急疯了。
小助理又被拎出来挨了一番痛骂，小鸡崽似得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微微。”杜聿脩搂住司微，抚了抚她的后背，说道：“人没事就好，这里我来处理。”
杜聿脩与那人交涉了一番，很快解决了问题。
“vivian，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人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杜聿脩心里真是操了，撞个车还能撞出桃花来。
“开我的车回去。”杜聿脩说道。
司微看到小助理又去拉驾驶座的门，立马破口大骂：“你缺心眼儿啊？还敢开车！我跟你在一块儿我都怕活不过明年。后边儿去！”
小助理畏畏缩缩的钻进了后车厢。
“那男的你认识？”杜聿脩问道。
“你等等，我骂个人。”司微转头继续数落起小助理，“我告诉你，今天是你走运了，要是碰上个难缠的，你就准备在公司刷个十年八年的马桶吧！你别以为没赔钱你就逃过了，年终奖我统统给你扣光！”
司微絮絮叨叨骂了一路，从车上骂到楼下，从楼下骂到楼上，直到小助理被司董叫到办公室继续挨批，代价除了年终奖，还要每天出去练车半小时，这意味着3月份的调薪可能也遥遥无期了。
小助理哭丧个脸回到位子上，收到了杜聿脩的信息。
“v姐，杜总问我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被我撞车的男的。”
“不认识。”
杜聿脩收到回复，心落回了肚子里。
在司微的死缠烂打之下，杜聿脩终于是招架不住了，答应慢慢把司微的工作量加上去，盛达的酒店项目方案初步已经确定了，完善方案没有什么难度，司微借机把室内设计的活抢了，近几天都在连日地加班。
司微正在位子上画图，手机收到司正的消息，说是明亚医疗的段明总裁是她校友，现在在他办公室，叫司微去打个照面。
秘书领着司微敲门进去，发现段明正是那日被撞车的男人。
校友，难怪说认识。
“微微，来坐。这是明亚医疗的段总，听段总说你们认识。”司正招呼她坐下。
段明这人仪表堂堂，斯文做派，和林深的风格很像，只是少了林深的风流，他给人的感觉干净纯粹，不染世俗。
“vivian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段明见司微有些迷茫的样子，笑着对司正说道。
“这丫头有时候就是迷迷糊糊的。段总可是你们学校的名誉校友，微微你怎么会不记得。”司正嗔怪道。
“呃，不好意思，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司微有些抱歉地说道。
“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段明想到那天司微在大马路上对助理破口大骂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分开才两年多的时间，没想到你就把我忘了，好歹我们还交往过一段时间呢。”
“啊……啊，啊？”司正有些懵了，“你……和，微微？”
司微的也是一脸懵逼，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突然冒出个前男友，还把人给忘了，怎么解释都离谱。
段明点点头，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交往吧，有几个月的时间经常一起吃饭什么的。也许在vivi眼里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吧，不然也不会不记得我了。”
司微尴尬地笑了笑。
司正拍了一下司微，怪道：”你这孩子什么都不和我们说！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段总应该跟你差了好几届啊。”
“我那时候是在校读博士的最后一年，跟vivi在客座教授的讲堂上认识的，有些相同的见解，还比较聊得来，但是我是学医的，平时很忙，后来就慢慢疏远了，vivi回国之后就断了联系。”段明缓缓地解释道。
“之前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我还特意给你发了消息，结果没有等来回复。”段明看着司微说道。
“哦……消息太多了，可能是被我忽略了……”司微解释道。
像是什么往日的辛秘被摆在明面上谈论，空气一下尴尬地静止了。
段明继续说道：“我现在负责国内明亚医疗的运营，计划在城郊新建一个分院，这几天已经去了几家公司聊过了，都还不错，不过既然有熟人在这儿，如果其他条件合适的话，不妨交给晴正来做。不知道vivi现在在公司是什么职务？”
司正清了清嗓子，指着司微说道：“微微现在就在公司里做建筑设计。”他又扯了扯司微说道：“你跟段总好好聊聊，平时话多的很，这会儿怎么一句话没有。”
这让她怎么聊，过去事她一概不知，怎么聊都是坑，硬坐在这儿她只能装哑巴。
“久别重逢，难免有些尴尬。”司微对着段明说道：“项目的话，改天我请段总吃饭再详细聊吧。”
段明点点头，“以前不知道你会建筑设计，我记得你是学管理的。”
司微眨眨眼睛，调笑道：“我们真的交往过吗？你好像不太了解我。”
段明轻笑一声，“我好像确实不太了解你了。改天再叙旧吧，今天就先告辞了。”段明起身跟司正道别，又对司微说道：“vivi，我们线上联系。”
送走了段明，司正就把司呈叫来商量怎么拿下这个大单。
“司呈，到时候微微约段总谈项目，你跟着去，把合同敲定下来。”司正吩咐道。又补充了一句，“把微微看好，别说错话了。”
“看着我干嘛？”司微莫名其妙。
“你刚在这儿，啊，跟人挤眉弄眼的！”司正没好气的说道。
“我挤眉弄眼咋了，说不定能和前男友旧情复燃呢？这个女婿你不满意？”
“……你端庄一点！”司正一个老古董总是被司微豪放的发言震惊到。
“我自己去就行了，哥你不用来。”司微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一旦进了职场，她的好胜心还是让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喽啰。
“啧，方案设计你在行，合同你怎么会谈嘛！”司正说道。
司呈附和道：“听爸的吧，我们分工行事。”
司微轻蔑地笑了，“我会啊，我什么都会。你们以前不是还不相信我会建筑设计嘛，现在怎么样？这个项目我总揽了，谁也别插手。”
司正执拗不过，让司微拿出可行计划来才能同意。当天司微就开始调查关于段明和明亚医疗的信息，在公司熬夜加班。
晚上九点，城市中心的写字楼仍然灯火通明，发达城市的白领永远逃不过加班的命运，为了节约用电，晚上晴正集团各个楼层的几个工位零零星星的亮着灯。
下班点的时候杜聿脩就发了信息来问司微是不是加班，盛达项目分配一些重点工作给司微，最近一段时间她时不时要加班，杜聿脩偶尔会来“视察工作”。
杜聿脩提着夜宵赶到的时候，司微正专注地对着电脑。
他把手里的咖啡和沙拉放下，“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现在在看新的项目，盛达的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司微目不斜视地回道。
杜聿脩走到司微身后，电脑上赫然是那天戴眼镜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