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另一个洛槐
洛槐和孟子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种话题。
为了保持精神力状态稳定，洛槐直接就把脑子暂时移除了理智系统，开始胡言乱语，甚至差点把一些好兄弟本明和阿橘以及一位她没来及说出名字的同事的三角恋八卦呼之于口，在紧急关头智商回调，闭了嘴。
孟子臻对此还有点惋惜，错失了一件八卦。
洛槐：你去问正主。
在电量进入百分之十的时候，社团活动的时间也到了。
本来安静黑暗的校园忽然间亮起的一道火光让洛槐整个人耸了一下肩膀，往窗外看去，似乎是在不远处有什么人蹲守到了自己的猎物。但这炽热的火焰似乎在世界的压制下没那么耀眼，反而有些摇摇欲坠。
火焰能力，洛槐只能想到孙小龙这名玩家了。
但她没有过多去查看状况，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动手，就说明大家都布了局。
在察觉到自己胳膊上隐约有了些黑雾笼罩的状态后，洛槐果断而直接地来到那扇血腥滚动的死亡之窗面前，然后就在孟子臻略显惊讶的眼神下面，一拳揍了上去。
孟子臻：什么一拳超人。
对于洛槐而言，打碎玻璃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在那透明物体破碎的一瞬间，那些玻璃碎渣并不是按照常识往窗外掉落，反而是像感受到了攻击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地向着洛槐所在的地方飞去。
玻璃碎裂的尖端对准了洛槐的面部，就像是受人操控，带着最深的恶毒。
洛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及时，往侧面一跳，躲开了。
在玻璃碎渣落地的一瞬间，里面的异状并没有消失，反而是有什么被惊扰的恶灵愤怒至极，蠢蠢欲动地要从她的居住地攀爬出来，擒住那可恶的破坏者。
孟子臻有些不解：“这不会就是你要进去的方式吧？打碎玻璃除了会引起女鬼的注意力，还有什么作……”
他的话没有说完，洛槐就已经消失在了她所站的地方，只留下一句有点听不清的话。
——没有，我就是临时起意的。
也就是下一秒，孟子臻突然间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他看着慢慢翻涌出玻璃碎片的血色粘稠物，这些还未进入最后一夜，尚有阻碍的诡异之物大抵是智商也没有恢复多少，此刻仍是一副要出来抓住破坏窗户的人的模样，甚至已经颤颤巍巍的聚成一个女人的轮廓了。
孟子臻对着洛槐已经消失的地方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题。
“你打碎玻璃不会是为了让我给你吸引注意力，处理这个烂摊子吧？”
但没有人回答她。
洛槐感觉自己在下坠。
这个感觉非常出乎她的意料，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在副本里面进入另外一个副本的内置世界，因为内置世界的位面等级要比副本世界低很多，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这也是洛槐把这个方法当做首选的原因。
感觉……像是在进入另外一个副本。
在无法破除的黑暗中下坠，洛槐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她心凉半截以为自己踩进了什么陷阱里面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点光亮。
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那个房间没有屋顶，屋内的一切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眼前，那好像是无数颗人头被整齐地摆放在房间内，透过稀薄的迷雾，洛槐能够看到人头们各异的表情。
那些表情哭笑哀乐，各具特色，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好像在参加什么比丑大会，一点人形都没有。
可洛槐偏偏在那些人头中看到了唯一正常的那副面容，在她打量了三秒钟，看清楚那个人头的长相后，震惊和寒意慢慢地席卷了她的身体。
人很少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自己的脸，特别是洛槐这种很少照镜子的人，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张脸为什么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她的脸！
就在她明白这一点的下一秒，好像有什么被封锁起来的记忆化作翩翩飞舞的蝴蝶从她的大脑深处扑棱着翅膀，它们一点点地扇出如浪潮般的狂风。
与之预期而来的，还有洛槐从未记住的一些片段。
她不止一次在副本里面见过自己的脸，但她都忘记了，她为什么都忘记了？
为什么这些她完全没有印象的副本里面会有她？
记忆伴随着痛楚和疑惑混成一个无法触碰的巨大火球，洛槐不禁瞪大了双眼想要看得更仔细些，但她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秒钟，洛槐就感觉她好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比她脑袋里面的痛楚还要明显的肉体痛苦。
好像有双手牵制着她的身体，把她从空中扔了下去。
疼痛，全身都在刺疼，好像是从十层楼的高度被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了。
洛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懵逼混杂着疼痛的愤怒翻涌上来，可就在她打算看清楚是谁对她动手的时候，洛槐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喵——！”
尖锐的，愤怒的猫叫。
洛槐愣在原地：她这是……变成了猫？
她刚刚记起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她丢失的记忆吗？
这个副本为什么会让她想起来这些？难道这个副本和她当职工之前有关系？
「祂」的职工其实并不是天生的职工，而是一些死去的玩家在极大的幸运下被神挑选中而成为了神的孩子。
洛槐没有当职工之前的记忆，其他员工也都没有，倒是有几个有着追寻过去的想法，但更多的都是孑然一身想换个自由的好未来。
职工之外有玩家，位面世界之外有现实世界，总是有些期待的。
她正在这里摸不清具体的情况，楼上则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那笑声嚣张又轻佻，好像是做了什么令他得意的事情。
洛槐发现自己的听力敏锐了非常多。
“哈哈哈哈你这么对这只黑猫，你就不怕张玲死了回来找你啊？”
“呸呸呸，你真晦气，她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人，她一直喂这只猫也不知道带没带什么传染病，可别祸害了我们学校其他的漂亮猫猫。”
“也就她会一直喂黑猫了，真不讨喜。”
第二句话是一个女声，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听着像是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正义之举。
“这猫怎么半天没动弹啊，你不会真的把她摔死了吧？”
“这猫好几次都没死掉，也不至于到我这里就真的这么晦气吧……下去看看？”
“算了还是别去啦，被别人看到也不好。”
洛槐疼得半天才缓过来，她挣扎着瘦弱的四肢站起来，因为视野的问题，洛槐没能够看清那两个人的身影，只是依稀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裙子。
现在的信息量和处境对洛槐而言都不太友善，即使她也不是什么迟钝的人，洛槐也花了半天才捋顺脑子里面的东西。
她重新获得——又或者说是被强塞进脑子里面的记忆并不清楚，画面模糊，声音可以说是一点没有，就像是半夜偷看什么被禁止的影片那样质量低劣。
洛槐花了点时间，只总结了三点。
——她记起来了一些很奇怪的回忆，她曾经在几个副本里面见到过一些奇怪的人，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卡密拉的副本不是她第一次遇到x。
——能够对她这些记忆动手的只有「祂」，但是「祂」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对「祂」到底有什么好处？她难道会对「祂」造成威胁吗？
但这些没头没尾，一点逻辑性都没有的琐碎信息让洛槐想不明白，只觉得头和身躯疼得更厉害了，还是只得暂时搁置，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现下。
虽然从楼下被扔下来摔得有些狠了，但洛槐意外地发现这具猫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她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就已经可以走动了。
她为什么会变成猫啊？是女鬼搞的鬼吗？还是因为那个黑猫面具？
可就在她打算走两步试试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腰腹部传来一个冰冷的温度，危险预警和本能地反抗同时到来，洛槐选择亮出自己的爪子，直接对着那人的胳膊来了一下。
轻微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但对方并没有把她放开，反而是揉了揉她脑袋，有些安抚的意思。
那人把她举了起来，似乎是准备和一只猫面对面对视。
那是一个女生，她气色不太好，眼下有些乌青，看着是有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了，此刻正勉强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害怕啦，以后我来喂你好啦。”
洛槐：……
看到本来反应激烈的黑色小猫现在纹丝不动，女生的表情明媚了些，连带着眼底的光都多了不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然后把她小猫抱紧在怀里，好像是在那一瞬间得到了什么无法得到的救赎一样，低着头就往教学楼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洛槐不是没有反抗，她是完全呆住了。
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无限循环一个字了：草。
如果刚刚在黑暗中下坠的过程中，她看到的长着和她面容一样的人头可能是因为记忆苏醒和受到意识的影响的原因，那她在看到这个女生的长相后，实在是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了。
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张玲的世界里面为什么会有她？
这个人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啊！！！
那个女生有这张她相当熟悉的脸，甚至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没有通过镜子就看到了一次。
对方右脸颊下面那颗小痣简直可以刺疼洛槐现在的猫眼，让她大脑直接宕机。
这到底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遇到另外一个自己？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长得一样？
是女鬼编织出来的幻境还是说，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真的和她有关系，是她在进入位面世界之前的事情？
她在第一次死亡之前和这位叫做张玲的女鬼有仇？
如果这么说的话，令洛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也有了一些可以说得通的解释了——她和女鬼早就有仇，所以女鬼才会在她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找上她，并且对她下手。
可是是什么仇啊？她从许默默的柜子里面翻出来了很多看不清人脸的合照，难道她生前是什么抢人男朋友的可怕生物？
洛槐根本不敢多想，她开始更加坚信现在这个副本是女鬼的幻境的。
她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才能打破幻境了。
就在洛槐长期处于离线状态，一直胡思乱想的时候，另外一个她已经将她抱回了宿舍，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是两个人的视线直直地投了过来。
洛槐见过这两个人，是之前她去宿舍偷……寻找关键道具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舍友。
宿舍里面的布置也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洛槐在进入宿舍时四个床位都是有人住的，此时的寝室内，一个床位被清空了。
横条木板拼成的床底破旧得很，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人是指甲印狠狠地印在上面。
先开口的是洛槐进宿舍时就跟她搭话的女生，“槐槐，你怎么才回来？刚刚阿姨已经查过寝了我跟她说你在洗澡混过去了。”
语气里面有几分真切的担忧。
另外一个女生本来没吭声，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模样。她听到“洛槐”低声说了句谢谢后才抬头扫了一眼。
直接就看到了被“洛槐”抱在怀里面的猫。
她反应有些激烈，猛得站了起来，险些带倒了椅子，“你都把张玲逼死了也不知道避嫌！这不是张玲一直喂的猫吗！你怎么给带回来了！”
她语气尖酸刻薄，脸上的表情惊恐而不可置信，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洛槐”没有说话，是关心“洛槐”的女生眉毛一挑，出声反驳道：“槐槐怎么就逼死张玲了？当时说要举报你不是赞同得很快嘛，还是你提交的举报信呢？当初不是一副要当英雄的样子？”
“要我说，你才是害死张玲的人。”
“你这行为跟张志林那些腌臜事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