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暴怒和失控
特力巴伦拿了一瓶酒，进入房间，在见到这个许久未见的男人之后，心里有莫大的满足。
房门对墙是一块很大的玻璃，从玻璃往外看，可以看见整个酒馆的室内和一楼。
酒馆一共有三层，一层是普通的舞场，二层会有零散的客人坐在分散的小圆酒桌上喝酒，第三层是独立的包房，无论坐在哪个位置，酒馆内部的一切都可以看到。
现在刚刚到了晚上，忙碌的民众大多会来这里放松，因此，现在的酒馆正是人多的时候，欢呼声和谈笑声响彻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艾以面色平静如水，他的视线没有丝毫的移动，仍然默默看着玻璃外的霓虹灯火。
光线飘逸迷离，跳跃在艾以凌厉分明的侧脸上，半明半暗，无论看多少遍，还是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特力巴伦轻声来到艾以身边，他和以前一样，单膝跪地，熟练的开酒，抬手拿桌上厚壁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沉默不语的艾以。
“这个味道，你应该喜欢。”特力巴伦打破沉默，把酒奉上，他记得艾以的一切喜好。
艾以应声望他，有神的异瞳扫过面前的酒杯，没有动作，冷然道：“我记得，我找的是酒馆的老板。”
“他是我朋友。”特力巴伦叹口气，侧首把酒杯放下，没有直接承认，反光的镜片挡住了他的神色，“你找他什么事吗？”
艾以没有回答，只是道：“我要和他谈。”
“和我说也可以。”特力巴伦将侧脸贴在艾以的膝盖上。
“我要找一些东西。”
特力巴伦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掩饰眸底的异样，问道：“什么东西？”
“灰花血藤。”艾以定眼注视他，观察特力巴伦接下来的反应。
听见这个名字，特力巴伦眼眸眯起，心里一沉，不明白艾以从何得知。
一个人乍然出现在脑海里，应该是关在警堡的灯尼斯。
艾以态度强硬，语气笃定，肯定是知道酒馆会所在有这种东西，即使否认也没有意义。
“你找这个东西做什么？”
艾以不想让他多问，只是道：“我要活的，如果你可以办到，价钱随意，多少钱都可以。”
酒馆的地下拍卖场，释阿主那边已经盯了一年了，之前碍于证据不足，大皇没有批准，一直没有机会动手，现在只差一个收网的好时机。
灰花血藤在酒馆有关的资料和报告里没有一点记录，应该是近半年内才出现的，他不想打草惊蛇，为了避免收网时，东西被酒馆的人销毁，艾以势必要在释阿主和安德行动之前拿到它，不想有一点的意外。
特力巴伦抬首，直直看他，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声音轻柔道：“为了你，我当然可以办到，但是我不缺钱，我只想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
艾以站起身，避开和特力巴伦对视，他站立在玻璃窗旁，背对他，直言道：“与你无关。”
他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如青松，繁华的灯光作为背景，在特力巴伦眼里是如此耀眼夺目。
艾以冰冷的态度让他心寒，自从他转化为纯种血族，二人再见面，艾以再也没正眼看他。
起初，他以为是混血血族对纯种血族迷幻异能的忌惮，后来细想，这个人，这么强大，拥有一切，世上有什么是他害怕的。
他只是单纯的厌恶他，艾以对待背叛他的人从不手软，但是看在特力巴伦陪他身边几年的份上，没有计较。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特力巴伦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背叛他的代价。
即便艾以对他这般，但他还是心系艾以，不论是因为艾以从死人堆里把他救出来，给他活下去的机会，还是他对艾以的感情，特力巴伦永远会将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灰花血藤是克卜勒最得意的实验品，非常危险，特力巴伦了解过，所以不想艾以接触这种东西。
他不认为艾以找它，只是好奇，一定有目的，或许是为了什么人。
特力巴伦仔细想了想艾以身边可能会与灰花血藤有关系的人。
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他缓缓抬起眼皮，目露阴鸷，猛然站起身来，朝面前的背影问道：“你是为了初家的小少爷？”
沉默袭来，艾以一动不动，这个样子就像是在默认。
见状，特力巴伦眼皮轻跳，寒光乍现，他迈腿上前几步，不死心的再次质问道：“你和他的关系是真的？”
对方毫无反应，甚至不扭头看他一眼，情急之下，特力巴伦失了分寸，口无遮拦道：“他体内有灰花血藤，而你找灰花血藤是为了研究，然后救他，让他能摆脱，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体内有东西？”
嫉妒冲心的特力巴伦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他的大脑空白一片，自动忽视了艾以的询问，继续道：“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吗？你为了他，竟然……”
艾以不想再让特力巴伦猜测下去，他没有心思和他周旋，身后的人在说什么，他也不关心。
艾以烦躁的蹙眉，侧目不耐道：“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
“你……”特力巴伦赤红双瞳黯然失色，浮现出一层含义不明的光芒。
他久久的僵在原地，盯着艾以的背影，倔强不甘，不愿挪开视线。
慢慢冷静下来之后，特力巴伦周身的气压变得幽冷，他应该早有防范，艾以这人，谁和他相处久了，都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
初家的小少爷一直和艾以生活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感情就变味了。
可是艾以竟然这么容易接受了，哪怕是里莎女爵，特力巴伦都没有这么慌乱，几年的共同生活，他知道艾以对情情爱爱没有兴趣，他的生活大多被工作和任务填满。
当艾以拒绝他的时候，特力巴伦心里很理解，他不敢触碰艾以心里的原则，选择尊重，毕竟他们都是男人。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让艾以违抗家族的安排，打破底线。
他越想越痛苦，落在艾以身上的视线，似乎有火光稍纵即逝。
“好，我能帮你办到。”特力巴伦勾起一抹笑意，点头答应，“我不仅可以帮你拿到它，关于这个东西的一切资料，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怎么摆脱。”
终于有艾以想要的答案，他转身看他，未等他开口，特力巴伦再次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可以。”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艾以的爽快答应并没有让特力巴伦心里有一点好受，心底泛起苦涩。
他面上变得邪佞疯魔，一字一句，语气坚定：“我要你。”
“……”这个回答让艾以蹙眉，他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几年前特力巴伦对他的心思他知道，但他对对方没有其他意思，就拒绝了，拒绝之后，艾以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他早已经忘记，特力巴伦如今变相提起，艾以依旧给他果断的答案。
“我只有这个要求。”对于艾以的拒绝，特力巴伦并没有知难而退，“当然，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了解它，可是，我有信心立下承诺，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拿来你想要的。”
特力巴伦的信誓旦旦让艾以不得不相信，灰花血藤这刚刚问世的东西，连灯尼斯都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艾以更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但是要他答应特力巴伦的要求更是不可能。
艾以再度转身，烦躁的心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初令是他的恋人，唯一的，对伴侣要有最起码的忠诚，背叛初令的事情他办不到，心里最是厌恶这种人，他不能成为这种人。
一双手从后面环上艾以的腰，艾以周身如雷劈一样，面色铁青黑沉，他诧异特力巴伦的胆大，深邃的异瞳怒浪翻滚。
被不是初令的人这么抱着，他内心非常抵触。
艾以滔天的怒火和羞辱无法做到隐忍不发，他不加掩饰眼眸里的厌恶，刚想动手推开，便听见特力巴伦一句饱含深意和威胁的话：“你不想救他了？”
他当然想救，艾以身形一顿，可绝不是用这种方法。
“灰花血藤养在人血里，药师血是最好不过，那个小少爷体内的药灵这么强大，这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身体。”
特力巴伦满意艾以没有拒绝的动作，他轻叹一声，鼻尖靠近他的肩窝，胸膛肆无忌惮贴上艾以的后背。
在说话的同时，他手上的力气慢慢收紧，贪婪的嗅着属于艾以的气息。
这种被迫的亲昵让艾以厌恶，他无法忍受。
“我的要求不过分，艾以，你好好……”
艾以神色一黑，异能凝聚在手心，刚准备教训他，二人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下一秒，艾以还没有转身去看怎么回事，特力巴伦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摔在了墙上。
“初令？你……”
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艾以诧异出声，他刚想询问他怎么在这里，可是恋人发怒的模样让艾以心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初令，一时间，暴怒像龙卷风扑面而来，席卷整个房间，逼近所有人。
一打开门，见到艾以被其他人抱住，初令胸腔涌上海啸一样的怒火，暴虐和恨意，来势凶猛。
他清冷的眸底蕴藏刺骨的冷意，眼梢之下，有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暴戾。
特力巴伦还未从五脏六腑的剧痛中反应过去，初令带着杀意来到他身边，一只手大力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再度甩在墙上。
血肉之躯在他手里一下又一下的砸向墙壁，一次比一次用力，直到墙体破碎，掉下灰尘墙皮。
初令最后收紧全部的力道，把人固定不动。
“呃……”特力巴伦后脑出血，染红了墙壁，血液顺着凹凸不平的墙体蜿蜒而下，他双脚离地，痛苦出声。
初令听而不闻，暴戾如斯，气场全开，眼里只有刚才进入房间看见的画面。
这个人，对他的艾以抱有不该有的心思，他在肖想他的恋人。
臂膀肌肉持续发力，初令的手背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在透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密密麻麻，十分惊悚。
药灵全部涌入特力巴伦的身体里，随时准备挤压和分解他的血肉和内脏。
特力巴伦隐忍窒息的痛苦，感受到体内冲击的神秘力量，也不客气，他唤出来藏在衣袖里的短刀，往初令的腹部刺去。
艾以率先反应过来，他冲上去按下特力巴伦拿刀的手，异瞳盯向初令愤怒扭曲的脸，开口劝道：“阿令，放手，先等一等。”
不管怎么说，特力巴伦是个上校，初令失手杀了皇都将官，是死罪。
这次邻国谈判成功，特力巴伦又是功臣，出了事情，大皇和皇会是不会宽恕的。
哪怕面对艾以的请求，初令也充耳不闻，他仇视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特力巴伦，无数的火光印在他的眼底，像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只想洗劫世间的一切。
见初令什么也听不进去，艾以担心特力巴伦手上短刀会伤了他，不敢放手，他大声喊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西伯这才从错愕中出来，他急忙来到初令的另一边，抓上初令的胳膊，和艾以一起用力把人拉开。
一个缝隙，特力巴伦抬腿踢向初令的腹部，他的手同时挣脱掉分心的艾以，短刀白光闪过，利剑穿梭，往初令的脖子去。
艾以大惊，他转身挡在初令面前，想替他接下。
没想到，初令另一只手揽过艾以的腰，把人往后带，面无表情的迎上，直接用手握住锋利骇人的刀刃，不愿躲闪。
霎时间，一切静止，行进的刀刃受到血肉的阻碍，停止不前，它划过初令的掌心，被他牢牢握住，一时间鲜血直流。
初令像没有痛觉一样，死活不愿意放手，和特力巴伦僵持不下。
“初令！”艾以的心在滴血，他上前一步直击还在使力的特力巴伦，用折断对方骨头的力气折弯他的手腕。
特力巴伦吃痛松开了刀把，挣脱出来退后几步。
这时，初令绷紧的神色一松，反应激烈。
他丢下手里染血的刀刃，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掐住艾以的侧腰，浅色瞳仁里烈火熊熊，沉声道：“别碰他！”
现在的他不想让艾以和其他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好，我不碰，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