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见灰花血藤
怀里的人还在呜咽的挣扎，初令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板，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确定外面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无奈蹙眉，再次安抚道：“冷静点，我不会伤害你。”
男孩死死扣住初令的手，他的异瞳因为害怕而紧缩，盛满了泪水。
身后的人力气很大，他一心担心初令要打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余光瞥见倒在床上的人，脸上的不见一丝红润。
过了好一会儿，初令感受到怀里人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男孩在用力的抽泣，只有骨头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极力压下内心的慌忙和害怕。
初令再次提醒他：“别喊。”
男孩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初令的话时，呆愣乖巧的点点头，如小鸡啄米，示意他知道了。
初令把手放下，让男孩恢复自由，浅色瞳仁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眼下，男人的黑衣仆人就等候在门外，他作为另外一个客人，从房间里出来，不免会引人疑心。
得到身体自由的男孩坐在冷硬冰凉的地板上休息，平复心情，他不自觉的离刚刚进来，现在昏倒的男人远远的。
初令的一系列行为让男孩意识到，他是误入他房间的，目的不是为了那种事。
如果刚才，面前的人藏在帘子里不出声，等这个客人结束离开之后，他是可以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脱身的。
但是他没有选择沉默，或许他不想看见那不堪的一幕。
“我需要你的帮忙。”初令转眼看向发呆的男孩，“作为答谢，我会带你出去。”
听见出去二字，男孩目露呆滞，他细品黑发男人的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能出去当然好，他在这里五年了，五年不见天日，重复的每一天工作，面对不一样的人，这样的生活早就打磨掉了他追求自由的想法。
现在自由重新摆在他面前，他无法拒绝，虽然不知道黑发男人是谁，但是他想尝试一下。
男孩回神，借着墙壁撑起身，试探的问道：“这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您可以救他们吗？”
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像男孩这样的人，他们或许是自愿，或许是被迫。
不同客人的各种需求和癖好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相应的男孩女孩，甚至可以为了一些客人不见光的恶心胃口，杀人也是常有的。
困住的他们，意外事故和自杀不见少数，男孩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不短，这里的黑暗，他看了五年。
初令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回想刚才看见的，目测的房间有上百间。
针对这个酒馆的这些业务和这种交易，一直以来皇都在全力打击，只要收集证据，上交大皇，军堡和警堡，一切都有机会。
未等初令开口，男孩缓缓的弯曲身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我不敢要求您什么，只求您能把这里的一切说出去……”
他曾经见过，为了达到一个客人的要求，这些仆人弄断了一个女孩的双腿，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只要客人愿意，他们送过去一个尸体也是可以，这样子的例子太多，他看多了，以为早就麻木了。
黑发男人能进入会所，就说明他不是普通人家，说不定身份尊贵，他的一句话或许可以引起上层领导的重视，抱着侥幸，他也要争取一下。
“求您。”男孩捏紧手里的毯子，额头贴地，全身跪趴在地。
初令思索了一会儿，视线落在男孩战栗的后背上，淡声道：“好，我答应你。”
闻言，男孩惊喜的抬头，一直强忍的泪水还是落下了，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露出一抹不再是讨好，而是真心实意的笑，一字一句颤抖道：“谢谢，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
“513。”男孩担心对方不明白，马上解释，“我没有之前的记忆，老板和管事的是这么叫我的。”
初令没说什么，心里明白，在这样的地方，男孩有没有名字对于客人一点也不重要。
男孩认真听了初令的要求，在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他郑重的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初令简单弄乱领子，神态自若的走出门。
男人的黑衣仆人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立刻侧身迎了上去，在看清出来的人时，身形顿住，发现他根本不是他刚才服侍的客人。
“客人，您……”
没等黑衣仆人说完话，初令先发制人，快一步发火，他眸底一沉，寒声道：“贵会所一次服务赚两份钱，这种经营之道，是你们的特色吗？”
“什么？”黑衣仆人愣了愣，他一个字一个字理解对方的意思，明白是两个客人撞在了一起，他马上解释，“不是的，客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初令自然的整理衣袖，面无表情道：“误会？这应该是你们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中途会闯进来另外一个人？”
走廊上有许多等候客人的黑衣仆人，他们尽职的沉默不语，但是注意力早就在听见这边动静的时候转移。
“这……”黑衣仆人没办法解释，他记得这个513房间的牌子是空的。
为了进一步确认，给客人一个交代，他推开房门，先是看见倒床的男人，又注意到站在一侧的男孩。
他厉声质问男孩，道：“怎么回事？”
男孩按初令教他说的那样，语气惊恐，面露难色，道：“我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是黑发客人先来的，我们刚开始，就又闯进来一位客人。”
黑衣仆人知道男孩不敢撒谎，可他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来到男人身边查看一番，问道：“这位客人怎么晕了？”
见状，男孩收起紧张，立刻上前，自然而然的解释道：“他喝多了，一来就倒床不起，差点冒犯了第一位客人。”
听完解释，黑衣仆人没有放下警惕，也没有马上打消顾虑，他检查了一下床上的人，发现人确实是睡过去了。
短暂犹豫一下，黑衣仆人朝初令躬身问道：“客人，请问您的仆人呢？是他带你来的吗？”
初令嗤笑一声，无所谓道：“当然，至于他在哪，一个仆人，我怎么知道？”
黑衣仆人转眼看向男孩，男孩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低声道：“这位客人来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仆人。”
“你还要盘问我多久？”初令语气不耐，加重了盘问二字。
察言观色久了，他知道客人现在很生气，他来到初令身边，九十度鞠躬致歉，恭敬道：“十分抱歉，尊敬的客人，这是我们的失误，打扰您的兴致，我们会给您补偿。”
初令指了指男孩，淡声道：“我要他。”
黑衣仆人露出一抹错愕，他转眼看看男孩，不理解初令的意思。
“一万金币。”
“不是，客人，他有些特殊，不能……”
“十万。”
黑衣仆人对于这么高的定价很难拒绝，但是这不是他决定的。
这个男孩算是老板的半个情人，老板偶尔闲的时候，会找男孩陪他，他不敢私自的决定。
“客人，您可以选择其他的商品，我们可以根据您的要求……”
初令面色不善，继续道：“我只要他。”
客人不让步，黑衣仆人感到为难，没办法，他只能如实跟初令解释。
越来越多的客人结束了今日的娱乐，从房间里出来，他们各自的仆人也随之离开，走廊里很快就只留下他们几人。
听完仆人的说辞，大概意思是，如果要想带走男孩，必须和他们的老板谈，可初令明白，现在还不能和特力巴伦碰面，他身为皇都上校，背地里干这些事情，这人显然不可信。
男孩对于十万金币有概念，他不觉得自己值得对方花这么多钱带他出去，况且，把老板叫来之后，黑发男人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他心里一紧，连忙跨步上前，抓住初令的手，佯装懂事道：“没事，客人，我在这等您，您如果回来了，还找我。”
他们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客人看上了一个喜欢的商品，不会让人起疑。
“是的，如果客人真的喜欢他，以后常来就好，不必带人回家。”
初令没有理会，他垂下视线，对上男孩的异瞳，男孩什么意思他明白，对方的手指冰凉，看似紧紧拽着他，实则在暗暗的推他。
“我叫初令。”初令小声交代他，“他们若是问了，你就告诉他们。”
男孩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看着初令的浅色瞳仁，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乖巧的点点头。
“您稍等片刻，请让我带您去会场。”黑衣仆人走向房间深处，准备先把喝醉的客人带出来，而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初令的身影。
房间重回安静，门再次被黑衣仆人关上。
男孩抱腿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身躯内壳终于有了阳光照进。
他心里相信，不久之后，初令会重新打开这扇房门，带他出去，希望到时候，他们都能得救。
在这之后，初令顺着走廊接着走，先后又打开了两面镜子里的通道，最后回到了原点，看来是这四个空间围成了一个圈。
初令找到之前的房间，倒地的黑衣仆人还没有恢复意识，他坐在安静的房间调整好自己，没有立刻叫醒地上的人。
过了一会儿，侍奉他的黑衣仆人在药灵的作用下慢慢转醒，而初令则适时的推了推半梦半醒的人。
黑衣仆人睁眼，见是客人推醒他，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
忍住困意，他坐起身来，抬首扶了扶脸上松动的面具，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回想没有结果，他转眼看见初令收回动作，正在沙发上沉思，立马清醒，麻利站起身，欠身道：“对不起，客人，耽误您的时间了。”
“没事。”
看客人没有怪罪，黑衣仆人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躬身告退，刚离开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双手端着一个紫色的扁平盒子，轻轻放在初令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根血红色的藤蔓，上面有两朵灰色的喇叭六瓣花朵，看根茎的截面，是从一根植株上剪下来的，早已经失去了新鲜和活力。
“客人，您可以直接在这边享受，东西是不允许带离会所的。”
初令神色淡漠，他把整条藤蔓拿起来，细细端详，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体内的东西，竟是这副模样。
在黑衣仆人的注视下，初令闭上眼睛，高挺有弧的鼻尖靠近花芯，轻轻一吸，蹙眉品味。
开始没什么味道，之后就有了眩晕感和舒适感，体内药灵乍现，再后来，就没有其他感觉。
若是其他的异能者或人类吸食这些，无异于dupin，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和愉快，但是对于百毒不侵的药师，吸入到体内的瞬间，就被药灵消灭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避免那个难缠的黑衣仆人发现异样，初令不想停留，他佯装吸食完灰花，缓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初令闭上眼睛沉思，在脑海里形成这个地下拍卖场的基本轮廓，建立起整个建筑和四个空间的简图。
感应到体内的东西在隐隐乱动，初令猜测，这个酒馆里一定有活着的灰花血藤，说不定，可以在里面找到有关它们的详细资料。
震耳欲聋的音乐传入耳朵，打破了电梯内的寂静，他很快回到了地面上，初令回到包房，卸下伪装，处理好一切，开门离开。
这时，他的余光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初令顿住脚步，定眼看去，一个包间门口，伫立在外面的身影很熟悉，是西伯。
“你怎么在这？”初令蹙眉问他，西伯身上穿的还是繁琐严肃的军装，如果不是公事，他不会是这般模样来这。
西伯正在定心想房间里的事情，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吓了一跳。
转身看去，发现是初令，西伯很快镇静下来，行礼道：“药师长，晚上好。”
回想初令的问题，他斟酌回答道：“艾以大人约人在这边谈事情。”
“艾以？”初令清冷的目光暗下，两个人说辞不一，“他不是说他在军堡加班看文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