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剖腹产子

    司琴早已将屋内的油灯和蜡烛都摆在火炕旁的矮几上，产妇的周围登时亮堂了许多。又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打开，里面各式刀具一字排开。

    司琴稳稳地擎起一盏油灯，给芫姜照亮。

    芫姜净了手，在稳婆的帮助下，给昏迷的产妇灌下半碗麻沸散，不多一会儿，妇人已是无知无觉。

    芫姜拿起一把柳叶刀，刀锋薄如蝉翼，却锋利非常，仿佛轻轻一挥，便可削铁如泥。她伸手在妇人圆滚滚的肚子上小心摸了摸，心中了然，腹中的孩子胎位不正，如今处于横位，一直无法正位，导致妇人难产，这才到后半夜也没生下来。

    芫姜的手从左腹摸到右侧，找准了位置，对司琴点点头。

    主仆二人甚是默契，司琴心照不宣，默默将油灯凑近妇人的右腹。

    芫姜在靠近她腹部右侧肋骨的位置，猛地划了一刀，速度快如雷电。

    一旁的稳婆林婶子连芫姜的姿势都没看清，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刀刃已切入肌理，划开了一扎长的口子。

    顿时鲜血涌了出来，林婶子已是看得有些头晕目眩，面露惊恐。

    芫姜却并不慌张，稳稳握住柳叶刀的刀柄，将手微微伸入刀口里，缓慢谨慎地又划下一刀。

    随着刀口的深入，林婶子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妇人的腹腔内满是鲜血，根本辨不清五脏六腑，芫姜戴在手上的手衣已被鲜血染红。

    芫姜放下柳叶刀，只是将手探进右腹中一摸，便看向林婶子道：“我握住婴儿的双脚了，稳婆快来助我接生吧。”

    林婶子本来被眼前前所未见的剖腹术惊得有些呆傻，脑袋迟缓地打着转：眼前这位年轻的郎中，是如何在满腹鲜血中，只是随随便便一摸，就能找到孩子双脚的？莫非是暗中使了仙术，还是开了通天眼？

    再者她接生几十年，虽也见过产妇血崩、孩子夭折的惨烈场面，但如此血腥的情景还是头回见。眼见许大家妇人的肚子已被剖开，可人却丝毫不知道疼，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几乎察觉不到胸口的起伏，这究竟是昏迷还是人已经没了？

    眼前的景象对于林婶子来说过于震惊，她又不断地闻到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气味，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胡思乱想，半晌理不出个头绪。多重刺激下，林婶子竟然有些晕血了，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她顿时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司琴见状有些急了，喊道：“林婶子，快些呀。我既腾不出手也不会接生，成败在此一举，您老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一声呼喝将林婶子从惊惧中惊醒，心思电转：可不是吗？她一个接生接老了的人，若是在产房里吓得昏过去，岂不是成了全村的笑话，以后还有何人敢请她接生。

    林婶子终于迈开了腿，俯身站在妇人的左侧，双手按在她的左腹上，顺着力道向右侧轻轻推拿，芫姜同时施力，紧握婴儿的脚踝，终于将孩子从母体中拽了出来。

    林婶子见孩子出来了，连忙双手托住婴儿的头部和臀部，小小的孩子满身鲜血，无声无息。

    芫姜与林婶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哭声！”

    林婶子连忙用洇湿了温水的棉布擦了擦婴儿的脸和口鼻，只见孩子的脸色已有些青紫。

    芫姜只得先行离开产妇身边，将孩子放在炕上，用拇指和食指在孩子的胸口不断地按压，又将孩子翻转过来，一下接一下地轻拍背部。

    一旁的林婶子到底还是经验老道，上前握住婴儿的脚，急切地用手猛然击打孩子的脚心。

    钻心的疼痛终于令婴儿哇地哭了出来，一开始声音微弱如一只病猫，随着孩子一声咳嗽，从口中咳出一口黑绿色的羊水，孩子的哭声顿时响亮了许多。

    喜得林婶子眉开眼笑：“可算是活过来了。”边说边抱起婴儿，放在木盆里用温水清洗干净。

    芫姜放了心，又匆匆去看炕上的妇人，只见司琴始终用药包压制着妇人右腹上的伤口。

    芫姜遂不再耽搁，连忙拾起银针和桑皮线，细细缝合伤口，密密实实缝了三层，待到最后一针结束，剪断线头，将伤口处的血污擦净，敷上止血愈合的千金膏，再裹上一层细密的棉布，终于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