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产妇

    只听得车外马蹄奔腾，道路虽是泥泞不堪，驾车的车夫却将车赶得又快又稳，只听得不一会儿车夫勒住缰绳，“吁”了一声，马车已是稳稳地停在了小郭村的村口。

    好在许大的家就挨着村口，众人顶风冒雪只行了几步路，就到了三间茅屋门前。

    芫姜出身富贵，却也不嫌弃农家简陋，一弯腰走了进去，只见屋内虽然简朴，却烧着火炕，窗子上细细地糊着油纸，还装上了挡风的窗板，茅屋内甚是暖和。

    只见一个村妇正躺在炕上，面色泛青，竟然没有声息，应该就是许大的婆娘了。

    许大慌忙走近，对一旁守着的稳婆问道：“林婶子，我家婆娘怎么样了。”

    村里的稳婆皱眉摇摇头：“城里的郎中可请来了？快来看看吧，我是无有办法了。”

    许大一脸惶然地回头看向芫姜，仿佛是看着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芫姜脱去狐裘，稳步上前，望闻问切。只见产妇气息微不可闻，身下的被褥已是洇湿了一大片血，腹部高高隆起，用手摸上去，却感受不到丝毫动静。

    芫姜心道不好，恐怕是时间太久，孩子没有生下来，在腹中开始窒息，若是再拖延下去，只会是一尸两命了。

    她当机立断道：“如今之计，若想保命，唯有剖腹产子了。”

    许大刚想说话，稳婆却抢话道：“把肚子剖开？这法子我虽听说过，但我老婆子接生三十多年，却是从未见过呀。这等开膛破肚的手段，许家婆娘能熬得过去吗？”

    许大听了，脸色已是又白了几分。

    芫姜看着许大正色道：“你既是冒着风雪深夜来安仁堂求医，必是听闻过我的医术，我于病人之事绝不信口开河，如今你家娘子和孩子俱是命危，唯有剖腹术尚有一线生机，你若想救人，就不要阻拦。”

    此刻许大的家门口已聚集了不少村民，农家大多民风淳朴，平日里乡里乡亲也是互相帮衬着度过难关，邻里听说许家妇人难产，虽是大雪呼啸，还是守在许家门外，看看是否能帮上忙。

    只听得屋外有人叹气：“这许家娘子已经生了一天半宿了，孩子还是没下来，可是愁死个人了。”

    “唉，谁说不是呢，这妇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又赶上这大节下的，可如何是好呦。”

    只言片语传到了茅屋内的许大耳中，他咬紧牙关，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终于下定决心，他恭敬地对着芫姜一拜到底，粗声粗气说道：“俺打听过了，您是洛邑城里的神医，心肠又好，若是连您都救不回俺婆娘的命，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俺全都听您的。”

    产婆林婶子提醒道：“许大，你别怪婶子多嘴，还是要问你一句，若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住一个，你保哪个？”这林婶子干了一辈子产婆的营生，生离死别的场面见过了，故此有所一问。

    许大仿佛被当头一个闷棍打懵了，攥紧拳头说不出话来，脸色煞白得和炕上的产妇一般，满目血丝，却哭都哭不出来。

    芫姜已是等不得了，肃声说道：“除了司琴和产婆，其他人都在屋外等候，许大，你快请乡亲多烧一些热水来。”

    一番命令似乎唤回了许大的魂儿，他摸了摸妻子湿冷的额头，终是横下心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