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出诊

    天气越来越冷，一夜北风呼啸，又是一场搓绵扯絮般的大雪。

    好在李奂出手阔绰，一道旨意，又拨了万余两赈灾银，命谢绾给无家可归之人安置临时住所，给洛邑城里的百姓添置炭火。隆冬虽至，洛邑城内竟无一人冻饿而死。

    再过几日就是岁除了，不少百姓家门前还贴上了驱鬼辟邪的桃符，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火红的颜色倒令冰雪覆盖的洛邑城凭添了不少喜气。

    芫姜心中纳罕，按说今年是个大灾之年，李奂刚腾出手来收拾了一群士族，接下来的开恩科、救灾民，样样都要花钱，朝廷两代帝王又奉行轻摇薄役，与民休息的国策，国库中哪里来的这许多国帑。

    谁知李奂听了芫姜的疑问只是挑眉一笑：“芫姜，莫要小瞧朕。还记得朕前些时日将以高陵王为首的那几个不知好歹的皇叔打发去了边地，收回了江南大片肥美之地，那里四季气候温润，一年能种两季粟米。洛邑虽然发了灾，苏南一带却是丰年。俗话说，苏湖熟，天下足。故朕可无忧矣。”

    芫姜暗想：李奂果然深谙天下如棋，一步三算，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环环相扣，在一团乱麻的朝局中，静静寻找时机，缓缓豁开一条出路，令所有人和所有事都朝着他的谋划步步为营。

    她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地纯善的少年，而是一个貌似可亲，实则深不可测的帝王。她的阿父、谢家连同整个士族，和高陵王一样，从一开始不过就是李奂棋盘上的一枚卒子？

    那么，她自己呢？重生以来，李奂三番五次救她，甚至与她同生共死，她在李奂心中应是不同的。可是为何时至今日，芫姜心中依然有着深切的不安，仿佛他们夫妻二人的归处伸向无底的黑洞，她始终看不到尽头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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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病已驱，冬日寒冷，病人寥寥，芫姜整日窝在安仁堂里。李奂与她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在这个远离后宫和朝堂的小小医馆里，仿佛是天地之间只有这对恩爱夫妻的世外桃源，朝朝暮暮，竟夕缠绵。

    一日，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惊扰了李奂与芫姜的蜜爱清欢，只听得近侍高江隔着帷幔禀报：医馆外有一个庄稼汉来寻谢神医，说是家里的婆姨难产，洛邑城内最高明的产婆都没办法，只得来求助神医。

    帷幔内的芫姜已是香肩半露，纤细的腰身被牢牢掌控在李奂的手中，樱草色的襟口衬着胸前的雪白愈发撩人。李奂对帷幔外的声音恍若未闻，一手沿着芫姜的领缘探了进去，享受着柔腻的触感，渐渐游走到下身的间色群腰。

    芫姜微微欠身，捉住李奂的手：“阿奂，慢些，救人要紧。”

    李奂眼中一片欲求不满的晦涩，含糊说道：“命王太医去看一趟就是了。”边说边去寻芫姜的樱唇。

    芫姜躲闪道：“王太医是男子，于妇人生产之事上，毕竟不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的好。”说完，柔柔地搂住李奂的脖颈，“阿奂，等我回来。”

    李奂深知芫姜对病人之事看得甚重，只得不情不愿地翻身起来。

    芫姜唤来司琴，匆匆更衣，带上几个虎贲，由那庄稼汉带路，便出了门。

    风寒雪重，芫姜出门前已穿上厚厚的狐裘，司琴小心撑着油纸伞，扶着芫姜登上了辕车，车牖镶嵌着云母窗，车门垂着厚重的棉布帘，将呼啸的风雪隔绝在外。芫姜捂着竹节袖炉，脚边还放着一个小巧的银丝炭盆，安坐在锦席上。

    来求助的庄稼汉面庞黝黑，名叫许大，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黑色棉袄。眼见芫姜一个郎中出行却有如此大的排场，甚是惴惴不安，慌乱的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说话也连不成句，心里又惦记着家里难产的妻子，急得就快要落下泪来。

    芫姜轻声安慰道：“你莫要急，我这里有快马辕车，半柱香便能驶出城，你且坐在车辕上带路便是。”

    许大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眶，便跳上了车辕，马车向着城北的小郭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