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舍命相守

    安仁堂后堂的四角燃起了银丝碳，碳炉内映出火热的红色，将整间寝室烘烤得很是暖热。

    李奂已屏退了左右，将房门从内拴紧。他常年习武，本就不惧寒暑，身上已微微出汗。

    李奂掀开幔帐，看着依旧昏迷的芫姜，她显然是极不舒服，却连梦中呓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间或痛苦地皱皱眉，不可抑制地打着寒颤，她的脸庞迅速消瘦，仿佛一件易碎的琉璃，稍一碰触便会四分五裂，香消玉殒。

    不能再耽搁了！李奂除下手衣，摘下蒙着口鼻的绢帕，脱下襜衣。又一刻不停地褪去身上的博带宽袍、里衣、鞋袜，剥下对自身的所有保护和衣物后，迈入床榻，伸手垂下幔帐。

    李奂掀起芫姜身上的锦被，躺了下去，与她同衾而眠。

    他同样脱下了芫姜身上的里衣，肌肤相亲，厚实的棉被下紧紧裹着李奂和芫姜交卧的身形。李奂将芫姜搂进自己怀里，他身材高大，芫姜在他怀里娇弱婀娜，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覆在李奂身下。

    李奂双臂抱住芫姜的肩背，双腿暖着她的双足，惊觉怀中人身上烫如热碳，就连呼吸都带着炙烤的热气，可是手足却寒冷如冰，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李奂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用温热的手心用力地摩挲着芫姜的后背、胸口、腰腹，将芫姜的双足紧贴在他的腹部，用全身的体温令芫姜暖和过来。

    他低下头，温柔已极地轻轻蹭着芫姜的脸颊、鼻尖、下颌，在细弱地颈部不断亲吻，轻声说道：“芫姜，莫要怕，一会儿就不冷了。”

    李奂少年时曾微服出宫体察民情，偶然遇见一个农户十八岁的儿子生了急病，高热不退，村中的郎中束手无策，眼看此人就要抽搐惊厥。还是村里最年长的一位老媪，说可令此人和一女子在热炕上同被而眠，女子可与他交好，病人必能身体发热出汗，热度自退。

    好在那男子已经成了亲，他媳妇便按照老媪所说与男子行事一回，男子果然发汗，转危为安。

    如今，芫姜情况危急，太医束手无策，李奂只得试试这民间的土法，只要有一丝生机，哪怕自己真的染上温病也在所不惜。

    此刻的芫姜如同在狂风暴雪中踽踽独行之人，已冻得浑身僵硬，倒地不起，眼看全身便要被鹅毛大雪覆盖，长眠于雪地之上。此时，眼前似乎有火光闪过，一只温热的手将她身上的冰雪拂化，芫姜犹如落入了一片温床之中，她像一个即将冻毙之人般想要紧紧攫住眼前唯一的余火。

    李奂怀里的芫姜渐渐不再颤抖，她伸展四肢回抱李奂，二人肢体交缠，难分难舍。

    一个时辰后，李奂感到芫姜细腻的兰菽有一丝黏腻，他低头一看，芫姜的前胸、额角已微微出汗，就连手脚也热了起来。

    李奂大喜过望，连忙伸手从榻边的泥炉上端起一直温着的热汤，唇齿相交，哺进芫姜口中，芫姜也终于能够感到口渴，汲取着李奂口中的汤水，急急地吞咽，李奂连忙又喂她喝了两碗。

    热汤下肚，芫姜神色舒展不少，加之李奂始终如一只暖炉般熨帖着芫姜，她终于汗出如浆。

    李奂摸了摸她的额头，总算变得清凉，只是浑身的虚汗湿透锦被，令芫姜周身粘湿，极不舒服，她不禁想要掀开锦被，奈何手脚都被李奂锁在怀里。

    芫姜还未清醒，却开始扭动起来，李奂怕她着风，怎能如她所愿，只得一手攥住她的双腕，沉身压制住她的腿脚，从榻边的熏笼上拿过干爽的棉布帕子，给她擦身。待擦干她身上的汗，再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最后拽过身旁另一床被褥给她盖上。

    这一通忙下来，李奂都是亲力亲为，细致入微。芫姜重新感到身上舒爽洁净，终于不再乱动，又安静睡了过去。

    李奂这才复入了榻，依旧搂着芫姜，也渐渐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