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颜

    芫姜原本以为自上次话不投机之后，再也不会见到张娘子，不成想还不到两个月，二人就再次在安仁堂见面了。

    张娘子的脸色已没有了上次的春色盎然，略显苍白，神情还有些惴惴不安。

    芫姜默默递给她一杯安神茶：“看来张娘子这几日过得并不如意？是你的夫君对你不好？”

    张娘子捋了捋鬓发：“倒也不是，自打我的病好后，夫君对我甚好，隔三差五来我房中。只是我欢喜得忘了，夫君如今已是洛邑城中的富户，后院除了我还有两方妾氏，其中一个还是他重金买回来的花魁。我虽容颜如初，论年轻貌美到底还是比不上新人。如今夫君又被那小妾勾了去，已经十余日没来看我了。”

    芫姜摇了摇头：“我该说的上次已经说了，张娘子既然听不进去，我也无法。”

    张娘子情急之间扯住芫姜的衣袖：“不，先生有办法。我暗中看那小妾也不过中人之姿，顶多算得上清秀可人，只是肌肤娇嫩，举止妖娆，才绊住了夫君。先生上次给我的玉颜膏颇有神效，不知能否再赐我一瓶。”

    她边说边微微翘起嘴角：“夫君常说最爱我的一身雪肤，我若能护肤有术，定能将夫君留在身边。”

    芫姜叹道：“玉颜膏只能治病，并非仙丹，无病之人岂可乱用。再说我这里是医馆，不是脂粉铺子，张娘子所求，我爱莫能助。”

    张娘子听出了芫姜口中的疏冷，局促地松开了手，一双美目满是委屈：“我知道先生看不起我，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十六岁嫁给许郎，为了许家毁了脸，守了两年的活寡。终于恢复了容貌，却年华已逝。我为许郎付出了五载的青春和情谊，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他固然不是专情之人，只是世间的男子又有几个能从一而终的。我管不了他纳妾，只要他心中还有我这个妻子，我就能心满意足了。”

    芫姜看着这个可怜可悲的女子，轻声说：“他若是心里有你，之前的种种就不会发生了。”

    张娘子眼眶发红：“先生你有夫君的疼爱，自是不知我的苦楚。过去两年我每晚都枯坐在房里，偶然听见院外女人和许郎的调笑声，心中满是羡慕。我思念许郎，却连隔着院门往外偷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被他人看见，惹来白眼和耻笑。我守着一室空寂，摸着自己的脸就像摸一块墙皮，我死也不想再回到那般境地。”

    张娘子咽下哽咽，露出些许斗志：“如今许郎眼里终于又有了我，我岂能轻易将他让给别人？我只能趁着年轻，抓住许郎的心，快些给他生个儿子，便能终生有靠了。”

    芫姜深知已是劝不动她，只得说道：“俗话说，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你将一生压在一个男人身上，还不如依靠自己。我冷眼旁观，你的夫君对你不仅没有恩情，只怕连对待常人的良善之心都没有，只愿张娘子心中有数，好自为之吧。”

    张娘子只得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