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怒骂
张娘子走后,芫姜又看了七八个病人,天色便已近黄昏。
司琴劝道:“女郎,门外已没有病人了,今日不如早些关门吧,您也好早点歇息。”
芫姜摇摇头:“我昨日一整天都未看诊,还是再等等吧。”
司琴笑道:“陛下已命随行的王太医候在安仁堂里,若是晚间有急症之人求助,王太医自会诊治。昨日就是王太医替女郎看了一整天的病,他的医术虽比不得您,但也堪称杏林圣手了。”
芫姜略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那日李奂令王太医出诊的话不过是一时的戏言,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如此也好,日后她被李奂缠得分不开身,洛邑百姓能得太医亲自看诊,也算是幸事了。
司琴起身去掩门,芫姜看了看通往后堂的回廊,却并不想动,只闲闲地翻着医书。
她尚未清静多久,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正是李奂。
李奂半跪在席上,从背后拥着芫姜,看见她小巧的耳垂被夕阳染成金色,斜晖透过凝脂般的肌肤映照着整张美人面,愈加显得玉容婉约,柔和温润。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轻吻,看着芫姜的肌肤晕出香妃色,逐渐加重了力度,沿着耳廓到耳垂、纤颈,蔓延到唇角,觅着完美的下颌,在碧青色的襟口徘徊。
芫姜雪白的肌肤再次透出绯色,她心中自恨,明明对眼前人心存怨恨,可还是在他的爱抚下手脚发软,难道自己忘了前世的教训,再次迷失在他的虚情假意里吗?
芫姜微微挣扎着,李奂却得寸进尺,一把将她压在身下,手向她的裙摆下伸去。
芫姜一动不动,神色冷如冰雪,寒声说道:“陛下,这是我诊病之处,我身为医者,不可在此做出亵渎之事,望陛下自重。”
李奂身形霎时顿住,靡靡之情消散得无影无踪,自打芫姜入宫,从未用如此疏离的口气和他说话,仿佛于芫姜而言,他只是个陌路之人,即便前两日他二人还在枕榻之间缠绵温存,芫姜心中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无奈地看着身下的人:“芫姜,你非要对朕如此防备吗?朕所言皆是实话,曼陀藤绝非朕之所为。”
芫姜点点头:“我自然明白陛下不屑撒谎,可是陛下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当初若是不入宫,只是嫁给普通官宦,哪怕是个贩夫走卒,也不至于走到险些被鸩杀的地步。我所求的不是尊荣富贵,不过是夫妻恩爱,安稳度日。可惜你贵为天子,却给不了我。”
李奂自嘲道:“我若不是天子,难道能娶到你这个陈郡谢氏的名门之女吗?芫姜,你可以把一切遭遇都怪罪在朕头上。不过,你不要忘了,你我的出身是天生无法摆脱的罪过,就像你的父亲即便不齿与士族子弟为伍,也不得不为谢家的存续和朕明争暗斗。今日是朕赢了,你同情谢家,站在你父亲一边。若是朕斗败了,失了皇位性命,你又当如何?”
芫姜一时语塞,却不肯低头:“陛下如今大获全胜,何必得了便宜卖乖。总之,今后不论在洛邑还是宫中,你我互不相扰就是,我自在宁鸾殿过清静日子,陛下自去和宠妃风流快活,如此只怕我还能活得久些。”
此话似乎激怒了李奂,他几乎贴近了芫姜的鼻尖,冷笑道:“互不相扰?芫姜现在对朕冷冰冰的,怎么就忘了前日与朕在榻上双宿双栖的情景了?”
芫姜又羞又怒,险些气哭,她努力把眼泪吞进肚里,颤声说道:“陛下既然觉得我不知羞耻,又何必眼巴巴地一路追到洛邑来。若不是你用父亲威胁我,我根本不想和你回宫。”
李奂面上登时露出狠厉之色:“你是朕昭告天地抬进宫的中宫皇后,你不想和朕回宫,还想和谁走?你既如此心口不一,朕就令你好好看看。”
说完,他一把撕开芫姜的衣襟,将她死死压在绣席上。
芫姜气得浑身乱颤,对着李奂拳打脚踢,只可惜都被他轻易化解。
绣席之上一时之间云遮雨雾。
李奂瞟了一眼芫姜如尚好女儿红一般的脸色,冷笑道:“芫姜,你的嘴巴向来不老实,你根本离不开朕,想与朕互不相扰?下辈子也不行。”
一时之间,羞愧、悔恨、愤怒、哀恸齐齐涌上心头,芫姜呜呜地哭出声来。
听见她的哭声,李奂瞬间心软了,再看她一行泪一行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柔弱不胜,早已后悔了。他缓和下来,吻着芫姜脸上的泪:“好了好了,朕不该故意说话气你。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若是想哭,就在朕怀里哭。”
芫姜哽咽道:“你只会欺负我,你明知谢家势大,为何要娶我为后?为何要宠幸别人伤我的心?现如今一切都如了你的愿,你守着美妾幼子,又为何与我纠缠不休?我恨死你了。”
李奂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芫姜,半是怜悯半是深情,低语道:“是呀,就连朕也不知究竟是为何鬼迷心窍?”
说罢不再言语,只兀自死命地抱紧芫姜,仿佛生生世世永不放手。
紧闭的门板外就是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听不见一门之隔的爱恨纠葛。
前厅内,李奂搂着芫姜,将整个天下关在门外,仿佛天地之间只有李奂与芫姜辗转缠绵的身影。
李奂满意地想着:如此一来,芫姜即便在前堂看诊时,也会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恩爱之欢了。